摘 要:中国特色教育学是其话语体系的支撑基础。在逻辑上,中国特色教育学依次是教育学、“中国”的教育学和“中国特色”的教育学,是教育学的一般性与中国的特殊性的统一。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具有“话语体系”的一般性、“教育学话语体系”的学理性和“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的特殊性,是话语的表述体系、“教育学话语”的理论体系和“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的价值体系的统一,由教育学的普适性话语、中国特色话语以及中国特色教育学的基础话语、核心话语和具体话语构成。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突出表现在中国特质和社会主义性质上,即:“两个结合”的指导思想,人民中心的政治立场,中国教育现代化的实践基础,辩证统一的思维特质。
关键词:教育学;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
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加快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1]在教育学“三大体系”建设中,学科体系是基础,学术体系是核心,话语体系是关键。[2]学科体系为一个学科划定了范围,确立了法定的地位;学术体系为一个学科确立了骨架,使一个学科立起来;话语体系是学术体系的言语表达,是一个学科的“代言人”,体现着“三大体系”的中国特点和政治方向。因此,话语体系与意识形态、话语权紧密相联。为解决我国哲学社会科学话语在国际上“卡嗓子”的问题,提升国际话语权,坚定文化自信,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高度重视哲学社会科学的话语体系建设,指出“这项工作要从学科建设做起,每个学科都要构建成体系的学科理论和概念”。[3]新时代,构建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既是中国教育学学科发展的需要,也是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话语体系建设的需要。
一、中国特色教育学的内涵与特征
话语不只是说话形式,“话语的背后是思想、是道。支撑话语体系的基础是哲学社会科学体系。没有自己的哲学社会科学体系,就没有话语权”[4]。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的支撑基础是中国特色教育学。理解中国特色教育学,是理解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的前提。中国特色教育学既具有普通教育学的一般性,又具有“中国教育学”、“中国特色教育学”的特殊性,形成了一个从一般到特殊的层级系统。其中,“普通”教育学处于外围,“中国”教育学处于中层,“中国特色”教育学处于核心,它们共同构成一个同心圆,体现中国特色教育学的内涵与特征。
(一)具有“普通”教育学的一般性
无论把中国特色教育学理解为“中国特色—教育学”,还是“中国特色教育—学”,都蕴含着作为“教育学”的基本要求。一般意义上的教育学,抑或称之为普通的教育学,是立足世界以及由此而来的丰富性,聚焦教育学自身内在逻辑,旨在揭示教育学内部最稳定的、最一般规律的科学。“只有教育的一般规律才能得以把教育的一切现象,一切过程都联系起来,揭示教育过程的本质,形成教育学的统一,如果不考虑这种普遍的方面,也就不可能了解教育。”[5]就此而言,中国特色教育学的特殊性必然是建立在普遍性之上的。但目前来看,还没有一种现存的“普通教育学”可以自信地宣称已经把握了全部历史阶段的教育中最本质的、最普遍的、放之四海皆准的教育规律。即使是目前在国内受到普遍认可的德国教育家赫尔巴特(Herbart,J.F.)的《普通教育学》和本纳(Benner,D.)的《普通教育学》,也只是在欧洲背景下展开的基于德国教育研究传统的较为系统的教育学论述。但这并不意味着“普通教育学”不存在,或是“普通教育学”这一命题本身之于中国特色教育学没有参照价值。无论赫尔巴特或本纳的“普通教育学”是否能称得上是真正的普通教育学,这种对超越时空的普遍意义上的教育规律的追求,都要求中国特色教育学不能仅停留在中国经验的层面,还要致力于为普通教育学贡献特殊价值,为世界教育学贡献中国方案。事实上,这不仅是可能的,而且是可实现的。
任何事物都是共性与个性、一般性与特殊性的统一。因此,在同等意义上,任何一种特殊的教育学也都内蕴着普通教育学中最稳定的、最一般的规律。“普通的教育学”与“中国特色教育学”是一般与特殊的关系,特殊性寓于一般性之中,一般性通过特殊性表现出来。中国特色教育学所揭示的特殊规律寓于普通教育学的普遍规律之中,中国特色教育学是教育学普遍规律的个性表达;普通教育学中的普遍性规律寓于每一种独特的教育学所揭示的特殊规律之中,通过特殊教育学规律表达出来。可以说,普通教育学的教育规律包含任何一种特殊的教育规律,每一种特殊的教育规律也都内蕴着普遍的教育学规律。因此,在中国特色教育学的最深层,也一定蕴含着教育学中最普遍的规律,具有普通教育学最一般性的内涵。就此而言,揭示中国特色教育学的特殊规律,就是中国特色教育学为普通教育学贡献的独特价值。中国特色教育学对普通教育学的贡献及其在世界上的地位,不可能在直接搬用他国教育理论或简单对其进行“学术加工”的过程中得到确认,而是要深入中国教育实践,回归中国社会主义教育改革与发展的历史语境,遵循中国社会主义教育发生发展的演进逻辑,揭示社会主义教育规律,提出解释本土教育经验的原创性理论,并向着世界和全人类的方向道出自身。这既是中国特色教育学对“普通的”教育学内涵最真实、最彻底的呈现,也是我国学者对世界贡献的中国经验和中国智慧。
(二)具有“中国”教育学的中国性
中国教育学是研究中国教育的学问,它在教育学的基础上限定了国别,旨在凸显教育学的中国性。中国特色教育学又在中国教育学基础上增加了“中国特色”这一定语,进一步凸显了中国教育学的独特性,更能体现中国政治和文化特征。
从字面上看,“中国”和“教育学”是中国特色教育学与中国教育学的共同组成部分。“中国”要求教育学必须符合中国的具体条件特点,凸显中国立场,否则不能称之为“中国的”教育学;“教育学”又要求揭示中国教育实践背后的科学规律、理念,否则就不能称之为“教育学”。因此,真正的中国教育学必须同时包含两个要素:一是体现中国的国别性,二是符合科学规律。只符合其中一个要素而罔顾另一要素,都不能称之为“中国教育学”。只有既符合科学规律,又体现中国特点的教育学,才能称之为“中国教育学”。
中国教育学的中国性体现在哪里?首先,中国教育学的基本性质是社会主义,指导思想是马克思主义,尤其是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需要强调的是,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思想并不意味着排斥其他思想。马克思主义是一个开放的、不断发展中的思想体系,这要求以马克思主义为准绳,通过分析、批判、吸收古今中外一切优秀人类教育文明成果,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教育思想体系,进而形成中国马克思主义教育学的基本范式。其次,中国教育学必然是在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过程中发展起来的。一个最基本的事实是,传统文化在长期发展过程中已经构成我们整个文化意识和文化心理的核心。因此,无论是从主观还是客观的角度,没有任何人能够脱离本国传统文化去建设一种文化、一种教育、一种教育学。[6]同样地,与中国传统文化相割裂的教育学不能称之为“中国的”教育学,缺乏文化根基的教育学也无法在现实中发挥作用,进而获得广泛影响力。再次,中国教育学必须是立足中国教育实践、研究中国教育实践的学问。中国教育改革发展的实践是中国特色教育学的现实根基与“源泉活水”。所以,中国教育学是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思想,具有社会主义的基本属性,在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过程中发展起来,并立足于中国教育实践、针对中国教育问题、反映普遍规律的教育学。
中国教育学对教育一般问题的回答体现了中国的特点、中国的元素。比如说,对于什么是教育?《说文解字》解释为“教,上所施,下所效”;“育,养子使作善”。中国语境下的“教育”多指使人为善的育人活动,强调德在育人中的重要性。因此,“立德树人”成为中国对教育的特有解释,区别于西方教育的理性启蒙。再如,在培养什么人方面,中国教育学坚持马克思主义人的本质观和人的全面发展学说,提出了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区别于西方人本位教育家提出的“培养身心和谐、完满人格”的教育思想。中国教育学不是简单的“中国”加“教育学”,而是“中国”的“教育学”,把中国元素融入普通的教育学中,对普通的教育学问题作出中国式回答。
(三)具有“中国特色”教育学的特殊性
党的十二大报告提出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中国特色教育学就是在建设与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前提下,在全面总结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教育改革与发展经验的基础上,所形成的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教育的学科体系、学术体系和话语体系。中国特色教育学基于“普通”教育学和“中国”教育学,突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特殊性”。
从中国特色教育学与普通教育学的关系看,普通教育学“研究一般的理性的教育认识活动,研究形形色色的教育学活动之‘一般’或‘整体’”,[7]旨在构建一种普适性的教育基础理论。[8]中国特色教育学虽不直接以“教育一般”为研究对象,但也并不只囿于揭示中国特色教育的特殊规律,也有立足于中国基本国情,系统总结中国特色教育发展中的普遍性规律,向着世界和全人类展开自身的倾向性。
从中国特色教育学与中国教育学的关系看,现代语境中的中国教育学,相对于西方教育学而言,主要针对被西方国家教育理论和方法支配的现实,站在中国的、民族的立场上,自主建构能解决中国教育问题的知识体系。[9]因此,中国教育学强调教育学的本土立场、实践立场和原创立场。而中国特色教育学是在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教育这一政治语境下提出的,强调党和国家的政治立场,蕴含着向世界发出中国声音,提升教育学的国际话语权和影响力的政治诉求。[10]从研究范畴来看,中国教育学以作为“活动”的教育和作为“事业”的教育为界,分为微观教育学研究和宏观教育学研究。微观教育学以人的教育活动和教育规律为研究对象,主要探讨课程与教学、教师与学生等教育内部的基本问题;宏观教育学以教育事业为研究对象,研究教育与社会的关系与规律,基本范畴涉及教育方针、德育与思想政治教育、教育制度、教育普及、教育公平,等等。[11]无论是微观教育学,还是宏观教育学,都属于教育学一般研究范畴。但并非所有发生在中国的教育都可以称之为“中国特色的教育”,并非所有的中国教育学都可以称之为“中国特色教育学”。中国特色教育学以社会主义思想指导下的教育事业和教育活动为研究对象,是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教育的理论提升与系统化学理表达。其基本范畴包含马克思主义普遍原理同中国教育具体实践相结合而产生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教育理论,以及在中国特色教育事业与教育活动中抽象出来的宏观与微观的教育理论。所以,中国特色教育学强调“中国特色”这一限定语,是把教育学从学术层面上升到国家层面,上升到国家立场的高度,凸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政治性,强化中国特色教育学的社会主义性质。
二、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的内涵与构成
从结构上看,“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由“话语体系”、“教育学”和“中国特色”三个要素组成。“话语体系”是从语言学的角度对中国特色教育学的话语解读,构成话语的表达体系;“教育学”要求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必须具有学术性和学理性,构成话语的理论体系;“中国特色”限定了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的特殊性,构成了话语的价值体系。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是教育学话语体系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话语体系的交集,共同属于话语体系的范畴。它们之间的逻辑关系如下。(见图1)(图1略)
(一)表达体系:话语体系的一般性
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的核心词是话语体系。因此,要理解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的内涵,首先需要理解什么是话语、什么是话语体系。20世纪初,语言学家索绪尔(Saussure,F.)最早对“话语”一词展开研究。之后,语言学领域的研究者围绕“话语”的概念、属性、本质等内容不断展开研究。在语言学领域,话语是由主体通过一系列的语言符号传达思想、情感、意图的言语,由语言和言语两部分组成。语言是话语的物质部分,言语是话语的精神部分。[12]语言服务于言语,语言是话语的表达形式,言语是话语的表达内容。
从语言的角度来看,除极其简单的话语(如惊讶语、感叹语),话语总是有体系的,这一意义上的话语体系是指话语的形式结构,如“主谓宾”等。[13]“人们说话和写话时必须遵守一定的规约和规则,这些规约和规则构成一个严整的系统,这个系统就是语言”。[14]话语体系就是语言符号系统。但话语体系作为语言符号系统,不只是一堆客观的符号结构和语法规则,对个体来说,语言是个体进入的第一个“共同世界”,语言的一致性使个体得以通过它与别人产生交流;[15]对处于不同语言符号系统之中的群体来说,语言结构的差异会导致世界观、价值观的不同,甚至会造成思维方式的差异。[16]主体在一定的语言环境中成长,语言以及在此基础上形成的词语、概念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主体在话语表达时的价值倾向、思维方式。除此之外,对于民族国家来说,语言中还蕴藏着民族精神和民族特性中最隐蔽的秘密。[17]语言系统在其建构、生存和发展过程中,凝聚着一个民族最基本的信息与文明,蕴含着该民族完整的基本特性。可以说,作为语言符号系统的话语体系,搭建了一个民族独特的文化语境,并以这种先在的文化语境影响话语使用者的话语逻辑与话语方式。
从言语的角度看,话语是由一定的思想观念构成的言语表达。话语体系作为体系化了的话语,不是以单一或零碎的语句呈现的,而是主体基于某种逻辑规范或理论规范经由体系化的过程建构的一个有前言后语、上下连贯的话语群,是用来集中表达某种思想理论观点的言语表达系统。作为言语表达系统,话语体系是在一定社会境遇中进行人际交往沟通的言语活动范式,即承载着说话群体的主观意志和思想的完整有序的话语建制。[18]作为言语表达系统的话语体系,在学术领域,表现为不同理论知识体系的对话、交流;在不同的民族国家之间,表现为理想信念、价值等意识形态的碰撞与话语权的争夺。
因此,理解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也需要从语言和言语两个层面把握。在语言层面上,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的建构与发展必须立足于中华民族的语言。中华民族的语言不仅是一些语言符号和规则,更凝结了五千多年的中华文明,蕴含着中国人独特的思维方式、话语方式和话语表达逻辑。“运用汉语表达教育学理论的过程,也是运用中国的思维方式来思考和解决教育学的问题”[19]。中国特色教育学是用中国的思维方式对教育学的概念、范畴、命题等进行系统化言语表述的系统。
在言语层面上,当“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作“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解时,是指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背景下教育学知识体系和思想体系的学科表达形式,主要由教育学概念、范畴和命题构成。当作“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话语体系—教育学”解时,是把教育学话语体系融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话语体系之中,突出教育学话语体系的国家属性和政治立场,强调话语作为国家“文化软实力”的重要表征,要在国际舞台上赢得话语权。在话语体系中,以上这两种理解构成了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两个层面,即学理层面和政治层面。
(二)理论体系:“教育学话语体系”的学理性
尽管教育活动都要用到教育话语,但教育话语未必都是教育学话语,教育学话语是教育话语系统化的学科表达,既包括教育之内容,也包括话语之形式。就内容而言,教育学话语的核心是育人,体现在“培养什么人,怎么培养人,为谁培养人”等方面。就形式而言,教育学话语体系包括概念、变量(指现象程度差异的概念)、陈述(概念之间的联结构成理论陈述)、格式(理论陈述组合成的框架)[20];有学者则认为教育学话语体系包括词和语句、术语、文本、知识。[21]也有学者提出教育学中国话语由中国表达、中国实践、中国经验和中国文化四个要素构成;[22]还有学者提出中国教育学话语体系主要包括中国的政治立场、文化精神、理论与实践、汉语语言思维以及话语传播五个要素。[23]我们认为,中国教育学话语体系是由中国文化、中国实践、中国理论与中国表达构成的教育学话语体系。教育学话语是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的学科基础话语。
第一,教育学概念。概念是话语体系的起点,也是思想体系的基本要素。若概念不清楚,或者缺少明确的概念,其话语也很难成为体系。概念是事物本质或属性的反映,具有客观性。但概念是人对事物的认识,也具有主观性。认识主体不同,社会历史条件不同,人们对事物会形成不同理解,概念的内涵也随着历史和社会发生变化。教育学概念的内涵具有时代的差异,也具有中西方的文化差异。
第二,教育学逻辑。概念是话语体系的起点,思想理论体系是终点,如何把一个个概念串联起来,组成一个有思想的话语体系,需要逻辑。所以,逻辑关联是话语体系的重要表征之一。[24]没有逻辑关联,话语就是一堆无意义的碎片。即便是有意义的概念,也如同一个个散落的珍珠,无法串联起来。把有意义的概念串联起来,也需要逻辑。话语的逻辑,可以是事物发生的历史逻辑,也可以是思辨推理的理论逻辑,还可以是基于实践而形成的实践逻辑。概念按照一定的逻辑,结合一定的情境表达出来,成为教育判断和命题,诸多的判断和命题组成教育学的思想,汇聚成教育学的理论体系。
第三,教育学表述。事物之间是有联系的。表述是利用语言、概念等材料,把事物间的逻辑关联表达出来,上升为一个严密的思想体系。我们有成功和丰富的教育实践,但如何将实践背后的道理提炼和表述出来,形成自己的概念、命题,是构建教育学话语体系的关键一步。所以,我们需要对教育实践进行理论分析,根据教育学一般规律,提出原创性概念、范畴、命题。
第四,教育学思想体系。思想是由概念经逻辑关联,形成命题,命题之间再通过逻辑关联,形成一个思想体系。所以,思想体系是一个具有内在逻辑关联的意义整体。思想体系表现为教育学的理论、知识。没有思想体系,话语体系就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所以,建设教育学话语体系归根结底是构建教育学思想体系和知识体系。这既是教育学话语的结果,也是构建教育学话语的基础。
教育学的概念、逻辑、表达和思想体系是其话语体系的组成部分,具有普遍性。对于不同时代、不同国家的教育学来说,其概念、逻辑、表达和思想生成的背景不同,使其话语带有时代性、文化性和境遇性。就教育学表达形式而言,一方面,语言作为一种现实存在,在其自身建构、生存和发展的过程中,蕴含着一个民族对生活和价值的共识,具有对社会生活解释、价值观凝聚和文化传承的功能。[25]另一方面,语言作为一种表达工具,还会影响人们的思维方式,“人们怎样看待时间和空间,怎样理解事物和过程,都会受到语言中的语法特征的重要影响。”[26]就此而言,中国教育学话语体系使用中国表达,不仅是对中国的生活、价值和文化的完整呈现,还是对中国思维、中国逻辑和中国话语方式的体现和浸润,体现一种民族性。
(三)价值体系:“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的特殊性
话语不只是一种思想表达的工具,还代表着特定的价值倾向、思想立场和政策立场,蕴含着特定的权力。[27]在社会学看来,话语真正需要关注的不是语言和沟通的形式和技术问题,而是言语的价值性和话语权的问题。一种话语体系想要在国际社会中发出自己的声音,不仅需要该话语体系具有对本国社会生活的解释力,还需要在国际舞台上具有主流话语权。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话语的重要组成部分,这就要求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站在国家立场,立足于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和建设文化强国、增强文化自信,向世界传播中国声音,增强国际影响力,赢得国际话语权。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在解读中国实践、构建中国理论上,我们应该最有发言权,但实际上我国哲学社会科学在国际上的声音还比较小,还处于有理说不出、说了传不开的境地”。[28]这个问题要下大气力解决。当争取国际话语权成为话语体系建设的重要目标,就必须考虑“由谁说”、“向谁说”的问题。虽然在建设中国教育学上,教育学人做出了持续的努力,尤其是改革开放以后,积极探索建设具有中国特色的教育学,形成了许多教育学理论体系,出现了一些既有代表人物,又有系统理论观点的学术流派。但一个不争的事实是,中国教育学依然不是世界的中心,在世界上的声音还相当微弱。当中国教育学要走向世界,尤其是在中国教育学尚未在世界上打开局面的情况下,谁能代表中国迈出这第一步,赢得国际话语权,这涉及话语体系合法性的问题。
在阶级社会中,话语体系的合法性源自统治阶级的合法性,但在整个人类社会发展的进程中,真正具有合法性的话语体系是能够代表人类社会发展方向和最大多数人利益的话语体系。[29]在当前以西方话语体系为主导的背景下,要在世界话语平台上争取中国话语权,就不是某个学者个人的话语,而是党和国家的话语。[30]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不只是一般意义上的教育学话语,还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话语,代表党和国家的意志,表达中国道路、中国理论、中国制度、中国文化。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的主体是党和国家,是党和国家所代表的人民群众。中国特色教育学的话语立场是国家立场,也是人民立场,二者具有内在统一性。代表最广大人民群众的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是党和国家站在无产阶级立场上,以人民为中心发展教育、以办好人民满意的教育作为国家教育事业发展根本宗旨的话语体系;[31]也是代表最大多数人利益,顺应人类社会整体发展趋势的话语体系。
构建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一个重要的动因就是要反对西方话语霸权。自启蒙运动以来,西方话语逐步确立了在全球的统治地位,主导了全球性议题话语权,[32]全球话语权存在着“西强我弱”的状况。话语权是国家软实力的重要表现。强起来的中国不仅表现在经济发展的硬实力上强,还表现在文化的软实力上强,要形成同我国综合国力相适应的国际话语权。创新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打造易于为国际社会所理解和接受的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引导国际学术界展开研究和讨论”,[33]是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赢得国际话语权的必由之路。
首先,中国特色教育学概念体系要走向世界,不仅需要扎根中国历史文化语境深层,立足中华文化、中国实践与中国经验进行原创性概念生产,还需要在既定的国际规则中阐释中国教育概念的合法性与正当性,即对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内容进行符号创新。概念具有文化性和价值性,为降低中国原创性教育概念在走向世界的过程中被误解的可能性,我们可以结合在世界上具有普遍认同基础的符号概念,通过挖掘中西方概念之间意义的勾连关系,发挥概念之间的合力作用,从而建构中国原创性教育概念的合法性与正当性。其次,要呈现概念深层的意义系统,需要强化对概念得以存在的释义系统和认知框架的建构,赋予事物认知以一种新的认知空间和意义结构的阐释图式。为全球公共教育议题提供一套来自中国的解释框架,不仅需要着眼于对一般教育问题的基本理论研究,还需要直面并回应西方世界对中国教育中诸如“人权”、“民主”等敏感议题的认知偏见,超越西方的认知框架,系统总结中国教育改革与发展中的重大理论,依托中国教育演进和发展的历史文化逻辑,建构中国自己的理论框架。如中国的教育现代化对世界共同的教育问题作出中国回答,构建一套理解并评价中国特色教育学的新框架,有利于增强对世界教育问题解决的贡献度。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要突出中国特色,但也要考虑这些新概念、新范畴能否被世界“听得懂”、“听得进”,为世界所认同和接受。纯粹的“方言”无法为世界所接受。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是中国性与世界性的统一,既要讲中国特色,“不忘本来”,也要“吸收外来”,积极融入世界,在世界教育学百花园中绽放中国教育学之花。
上述三个层面是就教育学话语的性质而言,教育学话语具有话语的普适性、教育学话语的学理性和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的特殊性。话语和教育学话语都带有普适性,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具有特殊性。有学者以中国教育学概念为例提出两个层面:普适性层面和中国特色层面,[34]以此来划分,中国教育学话语也可以分为普适性的教育学话语和中国特色的教育学话语。从科学层面看,教育学具有普适性,如教育的一般规律,人的身心发展规律与特点,教育方式、方法,课程与教学的理论与方法等。从实践的层面看,教育学具有中国特色,如教育目的、教育制度、教育组织体系、课程标准、思想政治教育等。
从一般到特殊层面,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可分为基础话语、核心话语和具体话语三个层次。基础话语是普适性的教育学话语,反映教育学学科话语的一般要求和教育教学的一般规律,如教育要与社会发展相适应,遵循人的身心发展规律,立德树人,全面发展,“五育”融合,等等。核心话语是中国特色教育学的本质要求,决定中国教育学与西方教育学的本质不同,如坚持马克思主义,坚持党的领导,坚持社会主义制度,扎根中国大地办教育,办好人民满意的教育,等等。具体话语是中国具体教育实践和相应学术研究的话语,如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大中小学思想政治教育一体化,家校社协同育人,“破五唯”的评价改革,等等,既有制度安排层面的具体话语,也有学术研究层面的具体话语。[35]
综上,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层次关系如图2所示。(图2略)
三、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的本质特征
构建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要在遵循教育学一般话语体系的基础上,彰显其特殊性。依据其内涵,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的本质特征突出表现在言语的中国特质和社会主义性质上。
(一)“两个结合”: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的指导思想
2023年6月30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六次集体学习时强调,“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这个重大命题本身就决定,我们决不能抛弃马克思主义这个魂脉,决不能抛弃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这个根脉。坚守好这个魂和根,是理论创新的基础和前提。理论创新必须讲新话,但不能丢了老祖宗,数典忘祖就等于割断了魂脉和根脉,最终会犯失去魂脉和根脉的颠覆性错误。”[36]“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是当代中国哲学社会科学区别于其他哲学社会科学的根本标志,必须旗帜鲜明加以坚持”。[37]中国特色教育学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就是要建设成为马克思主义教育学。历史地看,马克思主义传入中国之后,陈独秀、李大钊、毛泽东、恽代英、瞿秋白等无产阶级革命家积极传播马克思主义,运用马克思主义分析和解决中国教育问题。1930年,杨贤江的《新教育大纲》出版,这是我国最早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系统阐释教育原理的著作。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尤其是改革开放后,我们开设了马克思主义教育思想的课程,成立了马克思主义教育思想的研究会,涌现了一批研究马克思主义教育思想的专家。但20世纪90年代以来,马克思主义思想在教育学中有所弱化,马克思主义教育思想课程不开了,马克思主义教育思想研究会的活动停止了,研究马克思主义教育思想的学者也减少了。一定程度上,马克思主义在教育学中出现了“失语”’、教材中“失踪”’、论坛上“失声”。与之相应的是西方教育理论及其话语逐渐在中国占据主要地位,甚至有的学者到了言必称希腊的程度。“奉西方理论、西方话语为金科玉律,不知不觉成了西方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吹鼓手”。[38]改变这种状况,建设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必须坚持马克思主义,坚持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书写新时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教育学,建构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教育学话语体系。
马克思主义对教育学的指导,体现在不断进阶的三个层面:一是对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思想的直接研究,形成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教育思想;二是把马克思主义作为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把马克思主义基本思想、观点、方法运用到教育学中,形成马克思主义教育思想;三是坚持“两个结合”,把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同中国教育的具体实践相结合、与中华优秀的教育传统文化相结合,建构中国化马克思主义教育思想。[39]上述三个层次,把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教育思想发展为马克思主义教育思想,进而发展为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教育思想,真正把马克思主义思想和方法融入中国教育学,为建构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提供了思想资源和方向指引。
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应植根于中华优秀传统教育文化土壤中。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如果没有中华五千年文明,哪里有什么中国特色?如果不是中国特色,哪有我们今天这么成功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40]构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教育学话语体系,必须基于中华优秀传统教育思想,善于总结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教育道理、教育规律,以中国思维、中国价值观看待教育问题,提出带有中华传统文化基因的教育学标识性概念,形成原生性、地域性、本土性的教育学知识和话语。如立德树人的教育本质观,言为士则、行为世范的道德情操,启智润心、因材施教的育人智慧,胸怀天下、以文化人的弘道追求,都是基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教育概念和教育命题。习近平总书记把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比作中华民族的文化根脉。根脉是不能割断的,“历史和现实都表明,一个抛弃了或者背叛了自己历史文化的民族,不仅不可能发展起来,而且很可能上演一场历史悲剧”[41]。中国特色教育学必须赓续传统,“接着讲”,把中华优秀教育传统文化与中国教育现代化的实践结合起来,对中国传统教育思想进行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再建和创造蕴含中国文化根脉的中国教育学。
(二)以人民为中心: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的政治立场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核心要解决好为什么人的问题。为什么人的问题是哲学社会科学研究的根本性、原则性问题。我国哲学社会科学为谁著书、为谁立说,是为少数人服务还是为绝大多数人服务,是必须搞清楚的问题”。[42]哲学社会科学不是纯粹的科学,都是有价值取向、有立场的。哲学社会科学站在谁的立场上,为谁说话,代表谁的利益说话,是话语表达的关键。人民性是马克思主义最鲜明的品格和本质属性。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就必须站在人民的立场上,“增进人民福祉、促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实现人的全面发展”。[43]
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不只是教育学的学术话语,还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话语的组成部分,代表着党和国家的意志,具有强烈的政治色彩。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意识形态工作是为国家立心、为民族立魂的工作”[44]。站在人民立场上思考教育问题,表达教育话语,就必须为人民着想,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始终坚持以人民性为指引,以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为旨归。以人民为中心,就是要坚持党的领导,党是人民利益的代表。党的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的特征,也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教育最重要的制度安排。这不仅是我们做好教育工作的保证,也是中国特色教育学在国际上竞争话语权的保障。
(三)中国教育现代化: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的实践基础
教育是一种培育人的社会实践,教育学是一种育人的实践之学。没有教育实践,就不可能有教育学,至少没有鲜活生命力的实践教育学。西方教育学理论难以适应中国之需要,除了缺少传统文化之根脉,还因为它缺少中国教育实践之根基。话语来自实践,实践是话语的本体,话语体系是实践的产物。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根脉在传统,基础在实践。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新时代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丰富实践是理论和政策研究的‘富矿’”[45]。构建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的立足点是教育强国背景下中国教育现代化实践。只有根植于中国教育现代化的实践,才能提出具有主体性、原创性的理论和具有鲜活生命力的话语体系。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教育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从人口大国走向人力资源大国,从教育大国走向教育强国,“教育现代化发展总体水平跨入世界中上国家行列”。[46]在此过程中,我们有许多成功经验,也提出了中国式现代化过程中的教育新概念、新范畴、新命题,如立德树人、教育强国、教育高质量发展、素质教育、“五育”融合、课程思政、大中小学思政课一体化、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教育等。这些中国特色教育学的概念、范畴、命题都是扎根中国教育改革实践,需要认真总结和提升,使之成为被国际社会接受的、具有标识性的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
我国教育理论研究者,注重理论学习,但忽视教育实践。一些研究者不仅不深入教育实践,而且也不关注于国家教育改革和政策,习惯于概念的演绎和想当然的“出谋划策”,即便是提出一些理论,也多是纸上谈兵,缺少实践渗透力和鲜活的生命力。近年来,一些教育理论工作者开展教育实验,探讨出了一条理论与实践共生的知识生产模式,提出了原创性的教育理论和教育话语,为中国教育学建设做出贡献。但这种探索还不够多。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从国情出发,从中国实践中来、到中国实践中去,把论文写在祖国大地上,使理论和政策创新符合中国实际、具有中国特色”。[47]建构中国特色教育学,需要教育理论工作者走出“象牙塔”,深入实践,开展调查研究和教育实验,在教育改革的实践中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生产基于中国、指向中国的教育学自主知识体系。
(四)辩证统一: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的思维特质
话语是有意义的符号的系统表达,话语体系更是一种意义系统。把符号和话语联系起来成为有意义的系统,其中介是思维。缺少逻辑思维或思维不清的话语,难以成为话语和话语体系。思维与话语是一体之两面,话语是思维的外衣和表征,思维是话语的深层内核,它决定着话语体系的性质和功能。[48]
对教育学话语认识上的偏差,表面上是观点不同,实际上是思维上的偏差,突出地表现为一种简单性对立思维、封闭思维。这种思维方式把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归为一种话语、一个模式、一种类别,以一种非此即彼的态度排斥其他,形成一种自我封闭。例如,以教育学话语的学理性排斥中国话语的政治性,以中国教育学话语排斥西方教育学话语,以中国现代性话语排斥传统话语,等等。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必须以马克思主义辩证法为方法论,建构一种系统化、发展性的辩证思维。
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具有辩证统一性。第一,形式与内容的统一。从语言的角度看,话语是形式;从言语的角度看,话语是内容。话语体系是形式和内容的统一。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不能只局限于话语表达、构词等形式分析,必须深入到内容之中,分析话语中蕴含的教育价值观、世界观和思维方式,把“言”与“道”结合起来,做到“言之有道”、“言之有理”。第二,“政治性”与“学术性”的统一。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既要体现教育学的学理性,又要体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话语的政治性,把教育学的话语上升到国家层面,把教育的政治话语上升到学理层面,以学术的方式讲政治,实现政治性与学理性的统一。第三,历史、现实与未来的统一。话语是流变的、发展的,从历史中来,在现实中存在,又面向未来发展。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从历史中来,饱含中国传统文化之精华,立足于中国教育现代化实践,面向中国式现代化和人类发展的未来,只有做到三者的统一,才能使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具有历史之根基、现实之实在与人类之未来,体现传统性、现代性与未来性的统一。第四,本土性与世界性的统一。中国特色教育学反映中国问题,总结中国道路,建构中国理论。因此,中国特色教育学是本土理论。但本土理论不排斥国外的理论,“处在中国改革开放大潮中的‘中国教育学’,从来不只是‘在中国’的教育学,也是‘在世界’的教育学”。[49]因此,建立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必须以开放的心态,融入世界教育学的大家庭中,创生“以中国为方法,以世界为目的”的具有世界视野的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第五,一元性与多样性的统一。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这是根本所在。因此,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具有一元性,代表国家的立场。但中国特色教育学话语体系还不够成熟,需要借鉴和吸收西方教育学的先进思想、理念,不能以“特色”之名,封闭自我。中国特色教育学既要向西方学习,但又不能妄自菲薄;既要看到自己之短,也要看到自己之长,扬长避短。只有这样,才能在学习西方的基础上,超越西方,在彰显特色中,获得世界的话语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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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Discourse System for the Pedagogy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Inner Logic and Essential Features
FengJianjun WenXiaoqing
Abstract: The pedagogy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is the supporting foundation of its discourse system. Logically, it indicates pedagogy, “Chinese” pedagogy, and the pedagogy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successively, and it contains the unity of the generality of pedagogy and the particularity of China. The discourse system for the pedagogy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involves the general “discourse system,” the academic “discourse system for pedagogy,” and the particular discourse system for the pedagogy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It is the unity of the expression system for the discourse, the theoretical system of “pedagogical discourse” and the value system for the pedagogical discourse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it is composed of the universal discourse of pedagogy, the discourse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and the basic, core and concrete discourses of pedagogy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The discourse system for the pedagogy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is evidently reflected in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and socialist nature, namely the guiding ideology of connecting the basic principles of Marxism with both the specific practice of Chinese education and the excellent traditional Chinese educational culture, the people-centered political position, the practical basis of China’s educational modernization, and the thinking based on dialectical unity.
Key words: pedagogy; the pedagogy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discourse system
初审:曹洪家
复审:孙振东
终审:蒋立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