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 在线期刊 > 2023年 > 第11期目录(总第一百九十七期) > 正文

教育数字化转型的逻辑起点、目标指向和行动路径

作者:戴岭,祝智庭
阅读数:388

来源:《中国教育学刊》2023年第7期


摘 要:教育数字化转型是指通过数字技术手段促进教育全要素、全业务、全领域和全流程的系统重构与文化革新。在教育系统外部多重压力的催化下,教育数字化转型面临难得的机遇和挑战。明确教育数字化转型转什么,怎么转,未来会形成怎样的教育新生态,对加快推进教育高质量发展、实现历史性新突破具有重要意义。教育数字化转型以教学环境、资源、模式的创新,数字素养、能力、技能的发展,评价内容、方式、手段的改革和治理思路、主体、结构的转变为目标指向。教育数字化转型要以数字素养技能共建数字化成果,以数据智慧贯穿教育数字化转型,以供给侧改革思路指导教育治理,以数字文明构建教育生态新场域作为通往未来智慧教育的行动路径。

关键词:教育数字化转型;数字文明;数据智慧;数字素养;教育治理


习近平总书记高度重视信息化建设、数字经济和中国式现代化的发展,多次强调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的重要意义。作为“数字中国战略”的一部分,教育数字化转型是贯彻国家战略的应有之举。怀进鹏部长多次强调全力以赴地推进教育数字化转型和全面实施国家教育数字化战略行动的重要性。[1]如今,经济全球化受到逆全球化的挑战,社会数字化转型非但没有停滞,却在加速进行。教育长久以来在人类社会文化转型中发挥基础性的作用,肩负着重要的使命责任。教育系统需要充分利用数字变革红利,深入实施教育数字化战略行动,创新推进网络文明建设和教育高质量发展。

一、教育数字化转型的逻辑起点

教育数字化转型是在教育信息化、数字化升级的基础上,在战略层面进行系统规划,继而深入推动教育全领域、全要素、全流程、全业务的数字化意识、数字化思维和数字化应用,旨在面向未来构建智慧教育新生态。教育数字化转型有理论理性、技术理性、价值理性和实践理性的属性。教育数字化转型的逻辑起点不但要立足于教育本质和技术加持,而且要有面向未来和引领社会发展的内在驱动。

(一)命题一:人机协同的教育活动是未来教育的基本特征

人工智能的出现垫高人类群体的智慧台阶,加快人和人工智能的合成智商,从而推动传统教育加速向智能化转变。人工智能本身不能替代人,但善于与人工智能协作的人终将替代自然人。教育目的之一是提升人的智慧程度,而人机协同的智慧度可大大超越自然人的智慧度。这是教育范式重构、流程再造的逻辑起点。

首先,人机协同是人和科技的交融共生。人机协同是理论理性和技术理性在教育数字化中的展现。教育人工智能已从“支持智能”“增强智能”阶段过渡到“人机协同智能”阶段。人机协同的内涵不只是人和机器的优劣互补,用机器的速度、精度、量化能力和人类的情感、抽象、领导能力结合,这仅是人机协同的基础阶段。在人本人工智能的推动下,人机协同智能实现人与“机”实体交互,“机”的智能来自人类的智能,人的认知可通过算法程序外化表征为“机”,“机”为人与人的沟通建起了沟通隧道,并促使人与人的认知发生碰撞。[2]由人类能力的局限和自身发展需要而产生的信号通过“认知外包”嵌入“机”,以动态发展的方式推动教育数字化转型,形成人机协同教育的新形态。

其次,人机协同是破解教育瓶颈的密码。人工智能时代技术的更迭形成教育行业一体化联动的效益最大化和教育场景多模态的趋势。在各种教育情境中,机器通过对学生认知智能、情感智能和志趣智能多方面的赋能实现全面、协同发展。人机协同虚拟教学、人机协同自主学习、人机协同智慧课堂等模式的应用推动教育数字化转型的结构性变迁,真正落实学为中心、适性服务。

最后,人机协同是教育数字生态的基础保障。自然、社会、教育都遵循着生态学原则,用生态智慧去理解和完善教育数字化转型有助于教育的可持续发展。技术理性是人机协同教育活动迭代发展的基本推力,生态智慧和价值理性是人机协同教育活动的上层建筑。教育作为有目的、有计划、有组织地培养人的过程和方法,旨在借助教法、技术或机制促使受教育者获得知识技能、陶冶品德和全面发展。人机协同在各种领域的适用性可以促使教育系统协调运转,也奠定了教育数字生态系统的合理性基础。

(二)命题二:教育数字化转型是通向未来智慧教育的时代契机

推进教育数字化转型、发展智慧教育是建设数字中国的重要内容。《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提出,要加快数字化发展,深入推进智慧教育,将智慧教育列入十大数字化应用场景之一。智慧教育的本质要求是构建智慧的教育新生态,是指通过智能化的理念、技术手段等,让学习者成为智慧人才。智慧教育新生态是智慧化教育、教育智慧化的结果,也是教育未来发展的构想。当前教育还尚未达到智慧教育形态,[3]在时代的迫切要求下,构建智慧的学习环境,运用多元的教学方式,催生面向未来的教育体制,构建高适配性和学习效率的教育系统即教育改革的重点。教育数字化转型推动着教学范式、组织架构、教学过程、评价方式等全方位的创新与变革,实现终生学习与教育优质公平发展,形成具有开放性、适应性、柔韧性、永续性的良好智慧教育新生态。可见,教育数字化转型是通往未来智慧教育的必然选择,是引领社会朝向美好教育发展的传送门。

(三)命题三:数字文化时代教育系统转型必须具有高价值理性

科技不是简单的手段和工具,而是凝结人类生存和发展的价值追求。[4]数字时代教育系统转型需要从技术理性转向价值理性,避免学生标准化、同一化和伪个性化发展。教育数字化转型是价值理性支配下的实践逻辑,[5]承担着利用数字技术变革形成良好数字教育生态,促进全方位、多层次、系统性的数字化转型的期盼。价值理性的起点是以人为本,以人发展的根本需要为出发点,关注人与人的关系、知识的共享和整个生态的持续发展。教育数字化转型的高价值理性体现在教育全系统中充分利用先进理念和数字技术的优势,促进教育生态的结构、机制、功能、文化发生变革,使教育系统具有更强的运行活力和更高的服务价值。同时,教育数字化转型具有破解教育难题的潜力与现实可能性,充分发挥优质资源的全局汇聚性、广域通达性、无限复制性与边际成本极小性等优势,通过集体智慧对资源进行迭代优化,有望破解优质、公平、可持续(低成本)之“不可能三角”。沿着这样的思路发展下去,智慧教育构想的“精准、个性、优化、协同、思维、创造”特征逐步体现,促进学生人人成功、美好发展的高价值目标将得以实现。[6]

二、教育数字化转型通往未来教育的目标指向

实施教育数字化战略行动既是我国信息技术和现代教育融合发展的必然要求,也是“十四五”时期加快教育数字化转型的重要战略。如今,数字化转型浪潮形成了以数字技术促进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新共识。全国中小学联网率100%、智慧教育平台丰富的教育资源、优质教育数字化会议、上海数字化转型试点成功等一系列教育数字化转型行动,聚焦学生学习、教师教学、学校治理、社会赋能、教育创新等,充分体现了我国教育数字化从“跟跑”走向“领跑”,为建设教育强国开辟了全新赛道、增添了强大动能。

(一)教学环境、资源、模式的创新

教育数字化的飞速发展直观体现在各类学校的课堂中:同步课堂、专递课堂、集智化教学、双师课堂、智慧作业、学情分析、网络教研、线上答疑、自主学习等。但教育数字化绝不是简单地把数字技术应用于已有的教育场景,或是在现有的教育场景、教学资源、教学模式上做加法,而是创设新的技术与教育融合模式,促进教育变革创新。教育数字化转型也不是教育数字化的“新瓶装旧酒”,需要开辟、拓展教育新场景,最重要的是能实现学生的自适应学习。[7]

突破教育的路径依赖特征、创新教学应用情境、统筹推进“学—教—管—评—研”五大应用场景数字化进程、将数字技术深度融入教学的全方位、全流程,是教育数字化转型的重点。在有限的校园区域创设无限的学习情境、在无垠的虚拟空间构建有效的学习场是教学环境建设的重要支撑点。需要通过物理空间与虚拟空间相融合,创设灵活多变的适应性学习环境,推动应用混合式教学的发展,打造以智能终端为学习载体的课堂并使之常态化,构建学生协作学习、个性化学习的网络环境,满足教师和学生多样化的教学需求。同时,通过打造全面感知的校园环境,提供精准、便捷的校园数据支持,实现人人皆学、时时可学、处处能学的智慧教育服务空间。

教育资源不仅是人类文明的结晶,也是智慧代际传递的载体。教育资源经过多次数字化迭代改变,从早期教科书里冰冷的文字到数字化教材和多媒体素材,逐渐走向富媒体化和平台化。ChatGPT的出现,重新确立了基于知识图谱的资源形态的重要价值。知识图谱是资源智能化改造的基础,利用适应性分析覆盖所有知识领域,让每本书个性化地呈现给不同学生,让每个学生在最近发展区得到教育智能服务,从而极大提升学习效率。教学资源的转型将朝开放化、个性化、群组化和智能化方向演进,通过融入学习者画像、学习认知模型和知识图谱等底层技术,承担针对不同学生的自适应学习智能服务角色。

教学模式的转型需要从标准化走向个性化,从被动接受走向主动探究,从单一式走向场景式、体验式、沉浸式教学,从供给侧走向适需,从数字化走向智能化,旨在丰富课堂教学内容、提高课堂教学实效、注入教学活力、激发学生学习兴趣、提升学习内驱力。技术的迭代创新动摇了学校和教师在传统教育中的地位,给教育行业的转型滞后予以警示,教学领域的改革已迫在眉睫。基于生成式学习、知识图谱、学习者画像和多样化教学策略模型而开发的智慧教学系统将成为教学改革的新利器。

(二)数字素养、能力、技能的发展

提高全民数字素养与技能在诸多国家的战略决策中占据至关重要的地位。例如,联合国发布《数字合作路线图》,欧盟委员会提出“欧洲数字十年”愿景对公民数字素养与技能提升的部署,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布《全球研究政策与实践——以人工智能推进数字化全球公民教育报告》等。我国近年来为了适应当前数字化转型的趋势也密集出台文件。2021年,中央网络安全和信息化委员会印发《提升全民数字素养与技能行动纲要》,指出提升全民数字素养与技能是顺应数字时代要求、促进人的全面发展的战略任务,是迈向网络强国的必由之路。2022年11月,教育部发布《教师数字素养》,旨在提升教师数字技术、创新和变革教育教学活动的意识、能力和责任,并制定了教师数字素养框架,包含了5个一级维度、13个二级维度和33个三级维度,其中一级维度包括数字化意识、数字技术知识与技能、数字化应用、数字社会责任、专业发展。概而言之,数字素养的提升有助于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增进师生对网络命运共同体、数字中国战略的理解,提升数字学习能力、增强数字工作能力、激发数字创新活力。

教育数字化转型要求的能力本位教育是不同于职业胜任力(competence)的建构性能力本位教育(competency-based education),它更强调学生的主动学习和进取精神,[8]如《斯坦福大学2025计划》就是一个对未来大学模式进行畅想的大胆设计。这个教育改革的方案可以归纳为“弹性学制、自定节奏、转轴模式、使命学习”,其中转轴模式(axis flip)特别强调技能奠基而不是知识奠基,凸显“技能第一、知识第二”的新理念,并采取数字记录的“技能足迹”(skill print)取代传统的学业成绩单。伴随着人工智能产品的迭代创新,如ChatGPT可以根据不同的交互主题生成创造性和流畅的答案,完全可以替代教师完成一些重复性的知识点辅导,基于数据赋能的伴随记录、学情分析等可信证据让教育更加贴合各个学生的发展需求。

面对人工智能飞速发展的冲击,教育领域必须及时调整人才培养目标,由知识记忆为主转向能力培养为主,注重培养人的批判性思维能力、创造能力、创新精神等,更要注重人机协同的能力。教育者应该从用传统学科训练人的思想中解放出来,转而注重有操作性和适用性的能力和技能培养。钱颖一认为,中国教育的最大问题,就是我们把教育等同于知识,并局限在知识上,[9]这样人工智能的普及将使中国教育优势荡然无存。所以,数字素养指向的想象力、创造力、价值观、实践力等能力和技能的培育将是未来教育的根本路径。

(三)评价内容、方式、手段的改革

技术的发展给教育带来最大的冲击就是学生评价的失衡。如今人工智能可以轻松地拥有人类经过多年学习才能掌握的逻辑运算、语言能力、文章写作、总结概况、虚拟假设等能力。当知识被便捷调取并能快速形成解决方案时,必须发展新的评价工具、评价方式、评价理念。学生在智能化时代需要学什么知识?教育该评价什么,如何去评价?

思维方式的多元性决定了人类智慧的多样性,未来教育的目的是培养和创造多元化的思维,而不是试图让学生掌握更多的知识内容。知识只是载体,真正有用的是呈现在知识背后的哲理和科学规律,还有如何把知识应用到实践中的思维。社会情感能力、价值观、思维方式、同理心、创造力、合作精神,这些21世纪必要能力的测评将指引教育数字化走出转型的困境。在目前的评价体系下,学生会依赖人工智能技术来获得题目答案和解决方案去获得所谓的高分。为了避免这种风险,教育工作者必培养学生批判性思维和实践操作的能力。

坚持“以学生为中心”的评价理念,将学生学习成效作为衡量教育质量高低的重要指标。学习成效不局限于对课程成绩的终结性评价,需要借助数字化技术构建增值性、过程性和终结性评价相结合的立体学习评价体系,系统推进教育评价改革。教学评价需要以数字循证为基础,开发可全面观测分析课堂教学的“数字循证评价”系统,建立基于多模态数据的测量模型与数据科学深度融合的计算心理计量模型,通过课堂观察、增值测量、阶段性测试、学生反馈、探讨互动、总结表达反思等方式,开展对学生学习的情感态度、知识能力等过程性、动态性评价。

数字技术的融入成为评价手段变革的新杠杆,引导变革走向持续性、综合性监测,基础知识、核心素养、关键技能并举,走向多维、多元的整体化评价。在教育数字化转型下,教育的首要目标是培养能独立思考并有正确价值观和判断力的人,而不是获取和记忆特定的知识。其次,教育要培养符合未来社会需求和能应对未来不确定性因素的人才,这就要求教育的内容、方式、评价既要面向人的全面发展又要面向未来社会的发展。所以,教育评价要超越知识性学习,转而关注学习者的品质,需要研发新的评价技术,测量学生的创造力、批判性思维、团队合作、复杂问题解决能力等。在新事物层出不穷的时代,在转型风潮大肆袭来之际,需要保持教育定力,坚持改革的方向,从评价着手为学生提供适切、有意义的教育。

(四)治理思路、主体、结构的转变

教育治理思路、治理主体、治理结构的转型是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必要条件。

第一,要实现教育治理思路的转型,发挥价值引领作用。从教育管理转向教育治理,教育系统需要向多元主体治理,呈扁平化结构,政府、社会、市场等多主体的开放式、协同式参与,以及合法权力来源的多样性方向发展。[10]达到“提高教育效率,形成教育新秩序”“推进教育自由,增强教育活力”“提高教育效能,促进教育公平”的目标。[11]教育治理理应贯彻公共治理的基本原则,确保教育始终处于优先发展的战略地位,优先配置教育资源,树立终身学习理念,引领学习型社会的建立。

第二,厘清“多元共治”是教育治理的本质,即多元主体共同管理教育公共事务。“治理”的本质即“善治”。以多元主体的力量来捍卫教育的公益性、服务性,坚守教育为社会发展服务和为学生发展服务的底线。目前教育管理中将治理的本质“泛化”“窄化”严重,混淆了其局部特征和非主要特征。[12]另外,当前研究的重点仅停留在国家-区域层面、政府-学校层面,罕见涉及学校-班级-学生层面。多元共治不仅是基于政府分权的视角或者政府、社会与学校关系的视角,更多要求的是深入学校、班级层面,以学生为中心、人机协同治理才是教育“善治”的逻辑起点。

第三,优化教育治理结构,健全治理体系。首先,要实现数字化转型,数据需要重点整治。需要以数据为核心,以基座为关键,建立分级、分层、分类、分群体的数据库,并归集数据和整合系统,打破数据孤岛,从源头上实现一数一源。其次,调整政校关系和政社关系是理清中国教育治理结构的关键点,政校和政社的关系优化,政府放权、授权与学校用权规制是教育治理结构体系优化的前提。新型政-校-社关系的重构决定了学校内部治理结构建构和运行机制建设,包括发展规划、教师发展、课程创新、特色发展等。[13]最后,要利用人工智能和大数据等新技术提升现代教育治理能力,建立更加精准的教育决策机制和教学管理服务体系。自上而下地激发基层组织的办学活力,自下而上地创新不同的治理模式反哺顶层设计,深化教育“放管服”改革,落实中小学办学主体地位,形成政府宏观设计优化、学校中观自主办学、社会广泛参与、师生微观课堂创新的格局。

三、教育数字化转型构建教育新生态的行动路径

深入推进教育数字化转型战略,实现教学、育人、评价、治理的全面改革,加快教育高质量发展,需要从以下四条路径来共建智慧教育新生态。

(一)以数字素养技能共建数字化成果

正如“现代化的本质是人的现代化”[14],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关键是人的转型,包括人的认知、理念、素养、能力、技能等多方面的转型。目前,我国发展数字素养、能力和技能的战略共识尚未达成,亟须从以下三个方面推进师生数字素养与技能的全面提升。

一是要加快构建师生数字素养指标体系与测评模型,建立基于多模态数据的测量与数据科学深度融合的计算心理计量模型,开展常态化师生数字素养测评,进行动态监测和精准评价。教师的数字教学能力以及学生的数字学习素养是实现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关键推力。教师信息化应用能力是破解教育信息化发展瓶颈的重要软实力。教师的信息化应用能力可以分解为理解数字的教学支持性、利用数字技术解决教学问题、设计数字教学活动、创新教学模式、提升学生数字素养五个重要方面。

二是要创新数字素养课程体系与培育模式,探索适宜的教学方式和学习情境。学校教育应该更加注重综合化和通识化,加强对技术的认知,以增强学生的灵活性和适应性。因此,需要拓宽专业设置,不断更新教学内容,加强基础理论以及基本知识和技能的学习,增强学生对科技创新发展的反应能力和创造潜力。通过对学习场景的预设、识别与共同编辑,以实现教师的差异化教学与学生的个性化学习、场景的优化与教学过程的有效干预。

三是要持续落实师生数字素养工程,全面赋能师生数字素养提升。教师是教育数字化战略落地、教育理念创新与教育模式深刻变革得以实现的核心。应构建理念学习—技术应用—经验凝练的能力培养体系,助力教师重构教育教学理念,增强教学数字化应用能力,从而形成一支创新型的数字化教师队伍。教师应该从知识的传递者转变为智慧的引领者,在提升自身数字化水平的同时,培养学生的社会情感能力等,在教育过程中以人为本,重视情感的传递。在学生数字素养提升方面,推行切实有效的数字素养教育政策、优化数字素养课程、实施家庭数字素养教育计划、对父母加强数字素养教育,培育学生的数字意识、计算思维、数字化学习与社会责任,形成数字素养发展文化和校园网络文化生态。利用数字技术提供灵活多样的终身学习体系,实现“教育即社会,社会即教育”。[15]

(二)以数据智慧贯穿教育数字化转型

数据是第五大生产要素,更是赋能教育系统支撑教育高质量发展的重要载体。教育中的数据效能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在日常教学、评估中,能实时把控学习状况,识别学习者的优势和劣势,改善教学方法和评估教学效果;二是在教育管理中,助力教育部门的精准管理和科学决策,有效避免教育管理中由经验性驱动的问题,并能促进教育行业的变革和创新;三是在制度建设上,数字政府、数字治理逐渐发展,数据驱动下的新制度正在快速形成。可以说,数据贯穿着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全过程。

根据关注点的不同,数据分为大数据和小数据。大数据关注的是总体和大致规律,小数据关注的则是个体和细腻的事实。小数据的价值在其来源于细节的行为,更贴近个体感受,对需求的呈现也更精准。目前数字教育建立在大数据的思路上,尚未深入学生个性化发展的自身需求,缺乏对多维度、个体化的“小数据”收集、分析和使用。教育数字化转型需要利用数据红利促进个体发展,因材施教,发展有温度的数字教育。祝智庭将教育数据分类为四个形态:快数据、行数据、关数据和巧数据。[16]快数据即快速洞悉、即时决策、立即付诸行动的数据,行数据是促使使用者采取优雅、有效行动的数据,关数据是表征数据或数据集间关系的信息,巧数据则是通过智慧方式取得并蕴含价值的数据,不同类型的数据对教育的直接价值各异。根据智慧的层次结构模型,数据是现象事实,需要归类成为有意义的信息。信息需要进行组织和联系成为知识。智慧则负责从知识中获得启发,外推指导解决问题。结构的顶层为智慧,而智慧的源头是数据。由数据提炼为有意义的信息,并探索知识间的相互联系,最后逐层向上进化为智慧,从而更好地为教育教学服务,这个过程即是智慧教育中的数据智慧机理。技术理性需要数据智慧的引导才能产生最优解,将各种数据的优点相融合便是通往教育数据智慧的必经之路。

(三)以供给侧改革思路指导教育治理

教育数字化转型下,不仅需要数据智慧来创造价值,更需要建立合理的治理框架释放数据的潜力。教育领域的供给侧改革和经济产业领域供给侧改革同等重要,旨在提高教育供给质量,促进教育产业结构优化,强调的是站在供需两个角度思考需求与匹配度,提高供给结构对需求变化的适应性和灵活性,从而提高教育领域整体水平。教育范式从供给主导向需求主导转变、教学模式从教为中心向学为中心转变、教育系统运行机制从管理向治理转变是教育数字化转型所坚持的转型向度,其中,学生需求是教育改革的逻辑起点。目前人工智能技术的跨越式发展要求教育体制培养出学习习惯、思维方式、批判能力、创新精神、价值观念、解决问题能力等方面突出的学生,但学生潜能得不到及时挖掘、智能得不到充分发展的现象在当前教育教学中频频可见。

供给侧改革的核心是满足需求、重点是放权让利、关键是调整重大结构问题和体制缺陷,使供需两端协调共振,推进结构性改革。[17]亟须以供给侧改革思路指导教育治理,自上而下改革和自下而上创新两路并行,宏中微协同推进。从宏观上,教育部门要进一步统筹教育布局、精准调控资源、衔接学生发展路径等;从中观上,学校要进一步理清学校发展要素、创新管理机制、利用内外资源、完善师资结构等;从微观上,要进一步优化课程设置、创新教学策略、引导学生动机、培养学生品质等。具体路径可体现在:一是教育各部门加强发展路径选择和改革实践探索,确立以学生发展观为导向的学校发展观,增强教育供给机制对需求变化的适应性和灵活性,以学校精准供给来满足学生有效需求;二是增强学生认识自我和发展自我的意识,在学生核心素养培育和终身发展视角下,培育学生的内驱力、实践力和思考力;三是丰富和提升课程的选择性、开放性和灵活性,落实大单元教学和跨课程学习,建立关键知识和能力间的关联,做好课程规划、课程开发、课程教学策略、课程评价的创新;四是提升教师的学科教学知识和核心素养,继而提升教师的创新能力、研究能力与教学能力。创造各种适宜的、开放的情境和独特的、新颖的教学方法,让学生在解决问题过程中不断建构知识。从单一地提升学生认知能力到促进学生的整体发展。教育数字化转型的深入推进与教育供给侧治理理念相辅相成、相互促进,共同形成教育数字化转型治理的新结构、新体系、新局面。

(四)以数字文明构建教育生态新场域

数字文明是数字技术推动下有别于工业文明的人类发展新进程,是全球开放、全民共享、技术向善的总和。数字化教育作为数字社会中重要的组成部分,更需构建一个更加公平包容、安全向善、活力繁荣的教育新生态。不仅需要加强各方机构的交流协作,深化务实合作,更需要加强教育数字资源共建共享、数字治理精准高效、数字文化繁荣发展、数字安全有力保障。

数字技术的进步和数字经济的发展,不仅带来新理念和新观念,更是深度嵌入物质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社会文明和生态文明,数字文明是“五大文明”高度发展的新形态。[18]如图1(图1略)所示,数字文明集物质文明为奠基、政治文明为保障、精神文明为智慧道德的参照、社会文明为指向、生态文明为发展机制,共建开放、共享、共治的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数字文化的繁荣发展亦是数字化发展道路的重要目标,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在产业数字化发展的趋势下,要把握文化产业发展特点规律和资源要素条件,促进文化产业发展新格局,形成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2022年,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推进实施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的意见》,提出按计划、高质量完成2035年远景目标“建成文化强国”,通过文化数字化建设提升维护国家文化安全能力和公共文化服务水平,形成现代文化产业体系。数字文明作为一种以全息文化为终极形态的文明,呈现出一种数字文化的新样态。数字文明不仅要解决“工业文明带来的矛盾”,还要创造新的更加繁荣昌盛、可持续发展的网络空间,让全民共享数字文明成果。目前,全球不确定的形势呼吁我们亟须建立一个开放、包容、合理的数字文明。

数字文明的建立和发展不是一个自发的、被动的过程,它需要社会制度和教育体系的引导和配合,需要我们积极为之创造适宜的发展环境,关键在于是否能够平衡各方面的利益,让每个群体都能享受到教育数字化转型带来的成果。这就需要建立起全局性的社会动员和协调机制:一是加强顶层设计的交流,共同探讨有效政策以弥合数字教育鸿沟、促进教育公平包容、提升教育质量;二是推动基础设施和教育资源的联通共享,营造全纳教育的全球共享学习环境,数字教育资源开放共享是缩小数字鸿沟和教育差距的关键;三是建立健全多方合作机制,从课程开发、教育教学、人才培养、教育治理、能力建设等多方面统筹,建立国际交流合作长效机制与平台,共同打造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

理念的不断进步和科技的迭代进化,加上明确的目标指向和创新的行动路径,将破解教育数字化转型的诸多困境,实现以教育数字化转型推动教育高质量发展,以教育数字化转型引领中国教育现代化的局面。在数字文明全面到来前,在教育人工智能普及前,需要以立德树人和人类命运共同体为教育的旗帜,深入推进教育数字化改革,率先构建教育生态新场域,抢占未来的制高点,以教育促进文明共享,以数字文明重塑教育生态。


参考文献:

[1]教育部.二十国集团教育部长会议举行[EB/OL].(2022-09-01)[2023-03-10].http://www.Moe.gov.cn/jyb_xwfb/gzdt_gzdt/moe_1485/202209/t20220901_657245.html.

[2]方海光,孔新梅,李海芸,等.人工智能时代的人机协同教育理论研究[J].现代教育技术,2022(7).

[3]王运武,彭梓涵,张尧,等.智慧教育的多维透视:兼论智慧教育的未来发展[J].现代教育技术,2020(2).

[4]李欣融,毛义君,雷家骕.企业科技向善:研究述评与展望[J].中国科技论坛,2021(7).

[5]祝智庭,胡姣.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实践逻辑与发展机遇[J].电化教育研究,2022(1).

[6]祝智庭,魏非.面向智慧教育的教师发展创新路径[J].中国教育学刊,2017(9).

[7]袁振国.教育数字化转型的瓶颈与突破[J].上海教育,2022(36).

[8]卢晓东,黎维君.日本未来技术学院探索:重混、领域、个人专业与能力本位[J].中国高教研究,2022(4).

[9]钱颖一.教育必须超越知识[J].教育,2019(32).

[10]张抗抗,杜静.从管理到治理:基础教育作业治理的内涵、框架与进路[J].中国教育科学(中英文),2021(5).

[11]杨现民,田雪松.中国基础教育大数据2018-2019:走向数据驱动的现代教育治理[M].北京:科学出版社,2021:20

[12]褚宏启.教育治理研究亟待深化[J].中国教育学刊,2022(8).

[13]袁振国.基于逻辑,擘画未来:《教育治理的逻辑》《教育治理的战略》评介[J].教育学报,2022(5).

[14]十八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上)[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4:594.

[15]怀进鹏.数字变革与教育未来[N].中国教师报,2023-02-15(001).

[16]祝智庭,彭红超,雷云鹤.解读教育数据智慧[J].开放教育研究,2017(5).

[17]王鹏,王为正.高等教育:供给侧结构性改革[J].河北师范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017(2).

[18]宋雪飞,张韦恺镝.共享数字文明的福祉:习近平关于发展数字经济重要论述研究[J].南京大学学报(哲学·人文科学·社会科学),2022(3).


初审:王远琦

复审:孙振东

终审:蒋立松



版权所有 |教育学在线 京ICP备1234567号 在线人数1234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