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人工智能时代需要对劳动教育重新进行定位,改革势在必行。将劳动教育作为一种耗散结构系统,基于教育生态学视角审视劳动教育,发现其具有结构开放和多维互动两大基本特征;蕴含以培养学生良好劳动素养为价值根基,促进人的全面发展的生态内涵,但同时存在诸多生态病理:智能工具泛滥应用导致劳动育人的价值理念失衡;劳动教育内容最适度原则部分失效;课程学习评价方式单一阻碍劳动教育发展;劳动教育的场域窄化导致教育生态链联结脆弱。为推动人工智能时代劳动教育生态系统可持续发展,提出了应对策略:坚定劳动育人的精神旨归,合理运用智能工具;遵循最适度原则,创设和谐的劳动教育生态环境;多元协同、全面客观地评价劳动教育质量;践行身行合一的教学实践,巩固劳动教育生态链。
关键词:教育生态学;人工智能;劳动教育
劳动教育肩负着国家教育理想的伟大使命。伴随着科技的快速发展,移动互联网、大数据、超级计算成了学术界研究的热点问题,由于人工智能研究的不断深入,出现了机器学习、人机协同等理论与实践。但与此同时也造成人类对机器的依赖程度不断加深,大量的传统职业诸如劳作手工、机械劳动等将会逐渐被智能机器人取代。而人工智能以技术为核心嵌入到教育教学中,如果教学改革仅仅是“传统教育与网络信息课程”的简单叠加,而不是与人类开展交互式学习,也就无法满足信息时代个性化学习的需要[1]。可以预见的是在人工智能时代,劳动教育将会面临一系列的难题与挑战。生态学为教育研究提供了独特的视角和分析框架。人工智能的时代桎梏使得劳动教育的发展已经到了“深水区”,为此,本文运用教育生态学理论,全面、系统地审视人工智能时代劳动教育的内涵特点,分析劳动教育所面临的可能困境,探索劳动教育与人工智能相结合的路径,旨在为教育教学改革提供指导。
一、人工智能时代劳动教育的生态内涵于特点
(一)人工智能时代劳动教育的生态内涵
教育生态学视角是以生态学原理为基础,将教育作为一个生态系统,研究其内部结构与周围环境的相互关系和作用,探索实现教育生态平衡的路径。基于生态学视角研究人工智能时代下的劳动教育需坚持“动态—发展”与“和谐—可持续”原则,确保研究视角与价值取向处于同向纬度。劳动教育生态系统是一个生成、开放、有序、协调的系统,时刻与外界进行物质流、信息流和能量流的交换。人工智能将释放历次科技革命所积蓄的巨大能量,对人类的生产生活方式和思维的模式产生深刻影响,实现社会生产力的整体飞跃。人工智能与劳动教育融合的目的是通过有效运用信息技术手段,弥补当下劳动教育种种短板,推动劳动教育走向科学化与民主化。因此,人工智能与劳动教育融合发展的过程中,凸显了结构开放和互动多维的两大特征。由此,我们可以为二者深度融合的生态内涵做出以下阐释:所谓人工智能与劳动教育融合发展,就是劳动教育应对人工智能等新一轮产业变革所作出的调整与改变,旨在加速劳动教育的智能化进程。具体而言,就是通过信息化大数据手段赋能劳动教育,推动劳动教育走向数字化和网络化。目的在于坚定劳动教育的生态观念,提高学生的劳动素养,并为学生的全面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最终实现人工智能时代劳动教育生态系统的良性循环。
(二)人工智能时代劳动教育的生态特点
生态学视角下人工智能时代以其丰富的内涵,指涉学校教育教学资源、教学互动形态等诸多方面,具体而言有以下两个显著特点。
1.结构开放
从教育生态学的角度来分析,人工智能时代背景下的劳动教育可以视为一种开放的耗散结构系统,它通过不断与外界进行信息、物质与能量的交互作用来保持系统的有序状态以维持平衡。人工智能时代更强调教育资源的多样性和非结构化,以人工智能为学习结果提供反馈为例。基于大数据、信息化、云存储为特征是未来教学的主要形式,人工智能技术可以为教师和学生提供及时有效的反馈,这些反馈成为评价学生劳动素养重要的数据支持[2]。在基于外部智能设备——AI教师的课堂中,人类教师首先向AI教师下达了解学生劳动进度、劳动情况等应用指令,AI教师接收后,可以根据学生所反馈的数据进行精确科学的处理分析并生成最终结果[3]。同样,对于学生劳动时间、劳动形式、劳动任务完成情况等也都将被人工智能技术全面地收集、记录,并通过量化的模型算法为学生构建出一对一的学习指南数据。人工智能设备通过面部识别与动作分析记录学生参与劳动的过程,依据动作表情来了解学生劳动的情况与专注程度。借助人工智能技术对学生劳动状况进行持续的跟踪检测,并通过信息技术化手段生成每个学生专属的劳动历程报告,有效地弥补了传统劳动教育的不足。该报告形式以劳动事实为评价依据,提高了评价的全面与客观性。教师也可以从记录的数据中发现学生在劳动中的情绪变化、认知,为学生个性化学习制定策略,提高学生的劳动素养。
2.互动多维
多样性是维持生态系统生存和发展的前提,劳动教育生态系统中的互动以多种形态和多样方式存在,不同组分之间、同一组分之内发生多维互动,人工智能在单向互动、多向互动、个体间互动的基础上加入了虚拟互动的形态。传统劳动教育的场景、工具都因实践场地而受限,大多数学校存在的普遍问题是劳动知识和技能、实践二者之间存在割裂。这种半封闭教育系统不利于学生对于劳动知识的感知、领悟,限制了其成长和发展。相反,结合虚拟现实技术(VR)可以将劳动场景虚拟化,学生“足不出户”就可以进行劳动实践。以人工智能的技术为依托,虚拟多种劳动场景,并且支持学生运用多种劳动工具在三维空间进行上手操作[4]。例如,在飞机制造虚拟工厂系统中,在教师的讲解和指导下,学生可以对机翼、机身进行切、割等一系列劳动动作的“操作”。相比于课堂上教师单纯的知识讲解,虚拟劳动实践构建了感觉、触觉、听觉、视觉的一体化实践,更有助于获得真实的感受和体验。虚拟劳动跨越了传统劳动教育中知识与实践相分离的鸿沟,突破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劳动教育可随时随地开展。各种AI技术之间、学生个体之间的相互作用呈现出一种非线性竞争机制,竞争结果有利于学校相关资源的优化机制。这体现了人工智能时代劳动知识学习的新形式。这表明人工智能技术促进了劳动教育生态系统信息、物质和能量的流动与交换,为该系统的可持续循环提供动力。
二、人工智能时代劳动教育的生态病理
(一)智能工具的泛滥应用导致劳动育人的价值理念失衡
教育生态学指出,自然界中的所有物种在经历进化和发展的生长过程中,都有属于自身的独特生态位,并通过与其他物种生态位的联系与交融来推进彼此的有序衍进[5]。在劳动教育生态系统中,价值观培养占有极大比重,是劳动教育生态平衡的关键所在。智能时代教育处于前所未有的开放状态,在人工智能技术背景下出现智能工具滥用的问题,导致劳动教育价值失衡甚至陷入了工具理性的巢臼。
人工智能以其高强度、高速度的特性解放人类的“双手”,但这种“解放”实质上是工具价值占据了主导地位,在无意中消弭了劳动育人的本体价值,加剧了教育价值的失衡问题。一方面,在人工智能的大背景下,人们利用智能工具完成自己本应承担的劳动。如小猿搜题、作业帮等学习软件,学生以拍照的形式将题目上传,软件用图文识别的方式为其提供答案、在线学习系统通过语义分析学习者的请求为其设计轻松便捷的学习方案……以上等智能软件的广泛应用,易使学生产生惰性加深对人工智能的依赖程度,这种解放实质上非常容易使学生陷入智能工具理性的漩涡,认为“工具”能够帮自己完成劳动,导致对“工具”的过度依赖产生轻视劳动、不尊重劳动成果的现象。当智能应用从辅助者的角色变为主导者占领学生学习“高地”后,滋生了好逸恶劳思想,进而出现“丧文化、佛系文化”等潮流,一时间风靡社会。根据调查显示,我国近多半青年对“享乐主义、拜金主义”的观点表示乐见其成,社会寄生虫的思想也存在大多数学生的脑中[6]。另一方面,在智能工具普及的社会现状下,家长也存在被智能工具“捆绑”的现实情景,低头一族不仅仅是学生的专有代名词,有些家长在家中专注于智能工具的消遣,将劳动教育看作是简单的体力劳动或认为劳动教育仅仅是学校的任务,对孩子的劳动教育视而不见。智能工具的泛滥应用最终只会使得人工智能语境下的劳动育人价值理念失衡,走向适得其反的道路。
(二)劳动教育内容最适度原则部分失效
教育生态学认为,处于生态圈的每个因子与其他生物物种或生态环境都有相互作用的适度范围,一旦超出适度范围就会导致最适度原则失衡,甚至引起生态系统的巨变[7]。人工智能时代信息量爆炸式地递增,为知识赋予了新的语境和内容。通过大量枯燥的记忆背诵知识,以及在固定场所和时间进行学习的方式已经落伍,但在新兴的时代背景下劳动教育的虚无化和浅薄化成了突出的问题。
劳动教育的开展需要一定的时代支持与环境浸染,在人工智能赋能教学内容,以闲暇教育等为代表的新型教育理念融入劳动教育课程体系后,导致劳动教育内容日益庞杂,在教学实践中新旧内容的融合度依旧偏低等问题的产生。其一,从课时比例来看,新式劳动的出现必定会对传统劳动教育的课时内容、教学方式、教学环境等进行颠覆性的改革。作为大数据时代的原住民,万物互联的特性使得学生不可避免地受到智能技术的吸引,在活动的选择中偏好于新型劳动。其二,新营养元素挖掘不足。培养整齐划一的劳动者已经成为过去式,智能时代劳动教育更应彰显劳动幸福的目标。而当下的劳动教育依然以校内值日、社会活动、做家务为主要形式,流于表面。教育内容也仅仅停留在劳动知识和劳动实践相结合的方式,并未深入挖掘“脑力劳动”的重要含义,以“智慧课堂、智慧校园”等新兴技术为代表的应用在学校中依然寥寥无几。其三,以人工智能为表现形式的虚拟劳动与传统的劳动相比,更具有独特的价值,二者交融必将产生新的矛盾和冲突。人工智能的发展使得体力劳动的份额逐步缩小,脑力劳动所占的比重越来越大,比如扫地机器人、洗碗机的普及。这就要求在推进劳动教育的过程中应该结合新的情况,而不能如过去一般简单地将劳动教育体力劳动化。
(三)课程学习评价方式单一阻碍劳动教育发展
限制因子是指低于或超出生物发展耐受度的因子,当某个生态要素过多或过少,就会成为限制性因子进一步阻碍有机体的生长发展[8]。信息流作为人工智能时代劳动教育中客观存在的限制因子,主要表现为课程学习评价方式的单一,从而导致劳动教育生态系统的效能失调。
课程评价作为劳动教育发展的关键环节,对学生学习成果进行全面评价是从“课程开放”走向“教育开放”的重要一环[9]。2020年10月,中共中央、国务院最新公布的《深化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总体方案》中明确提出,利用信息技术如大数据、云平台、物联网等,开展劳动教育过程监测与纪实评价[10]。但是科学技术理性支配下的方法必然将量化的评价作为主要手段。以计算机科学实验为理论基础的人工智能设备,通过精准的仪器分析与量化的认知方式,用实证主义的方法评价劳动教育。这表明人工智能技术将教育评价简化为单纯的技术问题,无法全面客观地衡量学生劳动素养。以大数据、云计算等评价手段为例,仅仅能捕捉学生在劳动教育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外显行为,收集并将其进行数据化分析,但学生的劳动态度、劳动情感、劳动价值观等精神要素却无法被机器捕捉。从这一角度来看,人工智能反而会将劳动教育的育人价值单一化,掩盖劳动教育中学生作为完整的人的特性。通过更进一步思考发现,人工智能时代劳动教育的评价方式无意中遮蔽了劳动教育最本真的使命,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抹杀了劳动教育的核心主旨要义。因此,劳动教育的评价运行机制还有待完善。人工智能技术无法做到全程关注、深入分析并反馈学习者的学习状态,通过数据分析并判定学生学习效果是否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课程目标也存在一定困难。所以,目前我国劳动教育课程评价仍处于生态失衡的状态。
(四)劳动教育的场域窄化导致教育生态链联结脆弱
教育生态系统中的生态链兼具知识传输与富集的价值承载的双重功能。各类实践场地在劳动教育中也肩负着知识流的传输与富集的任务,是劳动教育生态系统生态链上的重要节点。该处生态链不牢固会造成劳动心智与身体分离、实践与知识出现鸿沟,实践场域的窄化是人工智能时代劳动教育的生态链联结脆弱的主要原因。2020年7月,教育部印发的《大中小学劳动教育指导纲要(试行)》明确指出,劳动教育的重点在于身心参与,手脑并用。这表明劳动教育突出的特点在于更注重身体力行的实践与大脑思维的活跃[11]。无独有偶,具身认知理论也提出身体、认知和世界共存于一个整体之中,并指出头脑是身体存在的核心,而身体是世界存在的基础的观点[12]。即学生只有同时调动大脑和身体两种器官,通过亲身体验的方式才能够真正地体会劳动,领悟劳动教育的意义。
但根据教育部学校规划建设发展中心联合未来学校研究院等单位共同发布的《“未来路线图”实验学校发展指南1.0》,着重指出要构建信息化智慧课堂、智慧校园等,这表明未来学校的发展趋势是线上虚拟学校和线下实体学校相结合的形态。在 AI(人工智能)、VR(虚拟现实)、AR(增强现实)等技术的指导下,劳动教育的教学形式与学习方式也将发生改变。未来劳动教育将以上述技术为载体建构虚拟课堂,或者在智能全息的教室环境中进行,虚拟劳动场域比重将加大。需要警惕的是,人是具有社会关系的总和,交往是人存在的基础。正如雅斯贝尔斯所言,在人类世界中,不同思想通过交往的方式进行碰撞后,最终创造出共同本质的思想,而正是这种本质的思想构成了世界的联系[13]。智能技术提供的仿真可以感知却不能亲历实践,长期处于虚拟世界容易导致自我封闭,隔离了人的社会性。一旦长期处于虚拟世界隔离了人的社会性后,容易导致自我封闭,产生情感的孤岛[14]。当现实生活场域也被丰富多彩的虚拟环境所替代,劳动教育囿于智能学校的虚拟场所,将无法为学生营造真实鲜活的劳动氛围,也就无法让学生真正感受到劳动之美。如此,窄化的实践场域将无法进一步让学生在真实的生活场景中体验身体力行的劳动,从而形成恶性循环,加速劳动教育生态链的断裂。
三、人工智能时代劳动教育的出路探究
(一)坚定以劳育人的精神旨归,合理使用智能电子设备
从教育生态学的视角来看,生态系统中的各因子相互制约又相互依赖以保持生态系统的平衡状态。一个新的外来物种如果不能适应生态环境就会被排斥或者淘汰,反之,如果能适应新的环境并生存下来,就会成为新的生态因子。人工智能技术兼具入侵因子和生态因子的双重角色,一方面打破了原有的生态平衡,另一方面也给劳动教育注入了新的动力。为了与新的生态环境相适应,必须合理使用智能工具,将育人价值作为重中之重,只有这样才能与“适者生存”的生态学原理相匹配。
人工智能应用于劳动教育要肯定智能设备对劳动教育的重要意义,这是社会发展进步的客观现实决定的,智能设备对于加速劳动教育的数字化、智能化、网络化进程具有强大的承载力和解释力。因此,作为劳动教育实施的多元主体之一,家长要重视家庭劳动的意义。一方面,为孩子树立榜样,以身作则拒绝做“低头族”,为孩子创造良好的家庭环境;另一方面,合理规划“智能设备”的使用时间与方式,拒绝陷入大数据时代的“信息茧房”。同时,提升教师的信息技术素养迫在眉睫。首先,要合理运用人工智能,实现课程教学与智能资源的有效整合。要深入把握劳动教育的育人价值,明确人工智能时代学生必备的劳动能力和素养,提升学生的“抗诱惑”能力,不做“智能设备”的奴隶。其次,要坚定“以劳育人”的教育理念,着重培养学生的劳动观念,锻炼学生的劳动能力,而且重在教会学生如何从劳动中体验生活的乐趣,培育一种现代“新生活”方式推向社会,让学生获得持续创造美好生活的能力。再次,要重视智能设备的中介地位。智能设备既不是劳动教育实施的充要条件,亦非与其他劳动教学方式“并驾齐驱”。在以劳育人的视角下,人工智能仅仅是作为一种技术手段辅助学生接受劳动教育,劳动的核心要义始终在于学生劳动精神的涵养,真正的“智能”仍然在于“人”本身。因为人工智能对信息的接收,仅仅是程序员通过简单的代码符号下达命令,即以外在的形式参与而非主动吸纳;处理信息也只是简单地以一种“局外人”的第三人称式的观察和操作,缺乏第一人称式的经历,无法做到感同身受。并且每个人的心灵都拥有私密的空间,除了第一人称视角所带来的无法向他人开放的私密性外,心灵中的一些内容本身也无法完全被语言刻画出来进行交流。这是人工智能和人类心灵之间无法逾越的一条鸿沟。因此,人工智能时代的劳动教育更加需要消除懒惰、不思进取的思想,培育学生热爱劳动、尊重劳动的价值理念,凸显劳动教育的时代内涵。
(二)遵循最适度原则,创设和谐的劳动教育生态环境
和谐的生态环境是维持生态平衡的保证,对生态系统内各因子的可持续发展起着提纲挈领的作用。古语有言“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环境对人的影响不言而喻。在生态系统中,特定的生物体所需要的营养成分通过特定的生态环境来维持。同样的,学生学习的精神食粮也需要教师通过特定的方式和与之匹配的环境滋养。人工智能红利下所带来的新型技术与劳动教育生态环境的融合出现了不可避免的冲突,因此,在建构生态环境时必须遵循最适度原则,创设和谐的劳动教育生态环境。
首先,应注意到人工智能助力劳动教育的适切性,即作为辅助者的角色出现。过度依赖智能技术会适得其反,削弱劳动教育自身的价值,在劳动教育过程中还是应该将教学重心放在情感交互的现实沟通和身体力行的实践操作上。其次,在教学目标上彰显劳动幸福教育的目标,即主体通过劳动实现自己的本体价值并获得精神方面深层的愉悦体验[15],实现培育时代新人的现实需求。再次,在人工智能时代,劳动的目的不再是人与自然进行物质交换以保持能量和维持新陈代谢,而是注重手、脑的发展,创造性劳动将成为重点[16]。这就要求教师在日常教学中加大学生脑力劳动的比例,关注学生接受劳动教育的变化和发展,落脚点在于对学生思维创新能力与劳动技能的培养。
具体而言,回应时代价值,要精心选择符合时代发展的劳动教育核心内容,为劳动教育的发展创建和谐的生态环境。新时代劳动教育要以知识融合为逻辑起点,实现三大整合。第一层是劳动教育内部自身的整合,要求对各种形式的劳动进行系统划分整理。在课程实践中,调动家庭、教师、学生、社会、学校五大主体积极性,将智能劳动与生产劳动、家庭劳动、社会劳动相结合,在学校与家庭社会环境中渗透劳动教育,彰显劳动教育融会贯通的特点。第二层是劳动教育与学校某一学科的整合,以STEAM教育理念为导向,在多学科中渗透劳动教育课程。积极探索课程劳育,即劳动教育融入思政教育、体育教育、语文教育等,发挥各课程的隐性劳育功能。第三层是劳动教育与社会文化传承的结合。这种社会文化因时代的改变而具有不同形式,但唯一不变的是中华民族艰苦奋斗、吃苦耐劳的流传精神。突破时间与空间的局限,利用智能技术实现情景再现,穿越时空让学生亲临其境,实现劳动精神的绵延传承。
(三)多元协同,全面客观地评价劳动教育课程学习质量
生态系统的评价机制表现为环境对生物的定向选择作用,并以适者生存的方式引导着生物进化的方向。在人工智能时代,技术理性至上的量化评价难以凸显劳动育人的理念。只有顺应时代发展,建立促进学生综合素质全面发展的评价机制,形成多元的评价主体、多元的评价方式,才能有效克服数量化劳动教育的评价导向,实现学生的全面发展。
第一,运用大数据、云平台等现代信息技术手段,对学生劳动过程进行检测和评价。运用人机智能分析建立“用户模型”[17]了解学生的学习情况,对学生学习状况进行持续动态的追踪,发现学生在劳动中可能存在的困难并反馈针对性的建议,调整相应的教学计划和教学内容。同时,警惕大数据时代信息的“开放性”,保证学生信息的安全性。第二,劳动的特性决定了评价主体具有开放性。师生、生生、学校领导、家长以及教育主管部门都应该积极主动地参与到评价中,通过自评、互评等方式拓宽劳动教育评价主体的广度,提升评价的科学性和客观性。第三,《深化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总体方案》中明确指出,劳动教育评价要顺应时代背景,融入量化评价、综合性评价、形成性评价等多种评价方式[18],全面准确地了解劳动教育中学生的学习状态。以劳动成长电子档案袋为例,档案袋制定的基本准则是:以培养学生的数字劳动技能为目的,包括劳动次数、实际操作过程、劳动结果等方面。档案袋分为三部分空间,分别是学生个人空间、学校个性空间和区域共享空间,且三部分空间应该有反映学生劳动过程特点及劳动成果的微视频……具体而言,学生个人空间,主要提供给学生记录在日常生活劳动过程中的所得所想,是学生个体接受劳动教育的第一层平台;学校个性空间,是提供给本校师生进行校内互动的交流空间,是学校为支持学生接受劳动教育的第二层平台;区域共享空间,是提供给本区所有学校共享和互动交流的空间,是区域、学校为支持学生劳动教育的第三层支持平台。在学校与区域两个层面的交流平台将会更有效地深化学生的劳动素养,科学地评估学生劳动所得,进一步稳定劳动教育的生态系统。
(四)践行身心合一的教学实践,巩固劳动教育生态链
劳动教育生态系统是一个复杂交织的生态网,劳动场域作为其中的重要生态因子,发挥着承载教育能量、维持教育生态链联结的作用。人工智能时代劳动教育将劳动实践大部分迁徙到虚拟网络,进入了全新的教育生态环境,使劳动教育生态系统中的知识流、能量流不断汇集累积,从而推动劳动教育系统的持续运行。表面上来看,这窄化了劳动实践的身体空间,但也可以通过积极探索线上虚拟空间和线下生活世界寻求劳动教育的平衡。因此,倡导虚实交融的教学理念,践行身心合一的教学实践是巩固教育生态链,开展劳动教育的关键所在。
具身认知理论同时也指出,认知、身体和环境组成一个动态的统一体,强调身心与外部世界交互带来的体验[19]。虚拟技术所搭建的学习平台,实现了虚实交融的学习环境,让学习者在虚拟世界以近似仿真的形式参与到劳动过程中。尤其是对于一些比较危险的劳动,可以避免让学生受到危害。在教师的指导下,学生通过“虚拟操作”完成任务,进而深化对劳动的全面认识。但同时也有学者指出,当前VR产品设计的不成熟性导致与真实世界之间产生偏差,因此基于人工智能开展劳动教育,不仅要基于虚拟现实更要回归真实的生活世界,符合学生的现实需求。场景布局不能仅限于“上手技术”的开展,更要贴近日常生活,重点在于对错误劳动认知的纠正,其本质仍然是以生活实践为中心的体验式教育。以杭州富春小学的“开心农场”为例,家长、师生在线上通过农场播种、养护的形式参与班级责任田的建设,在线下则通过实地亲子体验拓宽劳动教育的宽度[20]。这不仅培养了学生的“数字劳动素养”,同时也丰富了劳动经历,让学生更深层次地体悟到劳动之美,从而实现人工智能时代劳动教育系统的良性循环。
总而言之,在信息技术纵深发展的社会浪潮下,劳动教育与人工智能技术的碰撞导致教育教学的结构、形态、内容和教学实践都面临着革新的局面。劳动教育在人工智能时代不能被动适应,而要将现代技术注入劳动教育的内涵,实现生态体系各因子效能的有效释放,使人工智能时代的劳动教育生态发展生成新的生长点。
参考文献:
[1]周文娟.“人工智能+”时代的教育变革路向研究[J].郑州轻工业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8,19(6):62-70.
[2]Teach Thought Staff.10 roles for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in education[EB/OL].(2018-09-16)[2019-04-29].https://www.teachthought.com/the-future-of-learning/10-roles-for-artificial-intelligence-in-education/.
[3]余胜泉,王琦.“AI+教师”的协作路径发展分析[J].电化教育研究,2019,40(4):14-22,29.
[4]何聚厚,梁瑞娜,韩广欣,等.基于虚拟现实技术的深度学习场域模型构建研究[J].电化教育研究,2019(1):59-65.
[5]黄煜.生态位理论视域下高职院校“双创”教育的困境及脱困之道[J].教育与职业,2021(5):67-71.
[6]夏永庚,崔佳丽.实施“大劳动教育”:现实诉求、基本逻辑与路径选择[J].当代教育论坛,2020(6):28-34.
[7]陈旗敏.教育生态学视野下的课堂教学[J].内蒙古师范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008(1):109-111.
[8]吴鼎福,诸文蔚.教育生态学[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8:74.
[9]袁松鹤,刘选.中国大学MOOC实践现状及共有问题——来自中国大学MOOC实践报告[J].现代远程教育研究,2014(4):3-12,22.
[10]马陆亭,王小梅,刘复兴,等.深化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研究(笔谈)[J].中国高教研究,2020(11):1-6.
[11]何云峰,张荆京,苏长恒,等.劳动教育何以在智能时代增进劳动幸福?[J].东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1,21(1):1-6.
[12]叶浩生.身体与学习:具身认知及其对传统教育观的挑战[J].教育研究,2015,36(4):104-114.
[13]杨克瑞,邢丽娜.雅斯贝尔斯[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2:55.
[14]吴海江,武亚运.人工智能与人的发展——基于马克思人学理论的考察[J].学术界,2019(3):75-81,237.
[15]何云峰.从劳动作为人的类本质的视角看劳动幸福问题[J].江汉论坛,2017(8):49-53.
[16]卢晓东.劳动,在人工智能时代意味着什么?[J].中国高等教育,2018(21):7-9.
[17]王毅,王玉飞,吴嘉佳.人工智能时代的劳动教育:内涵、价值与实现路径[J].当代教育论坛,2021(2):97-106.
[18]周洪宇.指导深化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的纲领性文件——《深化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总体方案》解读[J].红旗文稿,2020(22):8-12.
[19]焦彩珍.具身认知理论的教学论意义[J].西北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2020,57(4):36-44.
责任编辑:张小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