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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教师意义世界的退隐与自我救赎

作者:吴河江
阅读数:116

来源:《当代教育科学》2021年第7期

要:意义世界是支撑人在现实世界中安身立命、引导生活实践的价值理念系统,是一个具有超越属性的“形上世界”。意义世界可帮助乡村教师完成“生命秩序”的自我安顿,求得“意义”的生活方式,以及生成“乡村场域”的文化自觉。但随着市场经济与城镇化的发展,部分乡村教师的意义世界遭受冲击而渐趋退隐,出现教育信念缺位、精神思想贫乏和生活实践困顿等症状。因此,乡村教师有必要通过价值合理化的自我形成、人性能力的自觉提升、内在身心与外在现实的自我统整、专业素养提升途径的主动寻求等途径来完成意义世界的自我救赎。

关键词:乡村教师;意义世界;乡村教育;教师教育

乡村教师流失问题一直是制约乡村教育发展的关键因素。据《中国农村教育发展报告2019》数据显示,从2015年到2018年,乡村教师在总数上减少了40万人[1]。为全面掌握乡村教师的流失状况,有课题组对东、中、西部地区的18个省份的35个县(市)开展了实地调研。其调查结果表明,乡村教师的年流失率为6.01%,而镇区学校(不含城关镇)和县城学校教师的年流失率分别为3.73%和2.18%;另外,在岗乡村教师特别是年轻高学历的乡村教师向高层级学校流动的意愿较强。[2]相关研究数据都表明了一个不可忽视的教育现象,即乡村教师流失问题严重。乡村教师流失问题所内隐的深层逻辑是乡村教师意义世界的退隐。乡村教师意义世界退隐将产生教育信念缺位、精神思想贫乏以及生活实践困顿等问题。这些问题的产生将从根本上引发乡村教师“逃离”乡村学校的念想。

长期以来,不少学者从乡村教师生活世界入手,以期通过物质手段提升乡村教师幸福感,以达到“留住”乡村教师进而实现乡村教育发展的目的。然而,在对待乡村教师幸福感的问题上仅仅通过物质手段并不能实现彻底改观。诚如美国学者帕克·帕尔默(Parker J.Palmer)所言:“如果我们继续让称职的教师所如此依赖的意义和心灵缺失,仅仅依靠增加拨款额、重组学校结构、重新编制课程以及修改教科书,改革永远不能够成功……如果我们不能珍惜以及激励作为优秀教学之源泉的人的心灵,提供上述所有这一切都不能改变教育。”[3]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关注教师的心灵世界和意义世界是教育改革走向成功的重要环节。

意义问题属于一种哲学问题,具体表征为对存在意义和生命价值问题的理性追问与深刻反思。意义世界是幸福感的发源地,对意义问题的回答将根本性地决定乡村教师幸福感水平。意义系统迷失的乡村教师难以在乡村教育工作中获得幸福感,容易对自我身份与自我价值产生怀疑,表现出消极的工作态度,甚至放弃从事乡村教师职业。可以说,乡村教师的意义世界问题对乡村教师幸福感以及乡村教育发展息息相关。本研究首先审视了乡村教师意义世界的价值,接着分析了意义世界的隐退将会对乡村教师产生的异化效应,最后试图提出乡村教师意义世界自我救赎的可能路径。

一、乡村教师意义世界的价值

人是以“意义”为指向的“存在”。现代意义论哲学所谓的“意义”是指主体参与其中的,对主体与对象之关联的领悟,并含有由此种领悟而对主体与社会产生的影响、作用。[4]意义世界是一个具有超越性而又与生活世界息息相关的“形上世界”。意义世界以各种意义为基本要素,通过主体对生活实践中的“经验”进行内化吸收,发现关于生活、人生与历史的“规律”与“法则”,并在“规律”与“法则”中抽象出对真、善、美的理想与信念,是帮助“人”认识自我价值、提升生存境界、发现自然奥秘的力量所在的“世界”。乡村教师的意义世界既具有人的普遍性,又具有“乡村”环境特殊和“教师”职业特殊所带来的特殊性。“环境特殊”主要表现为乡村教师所工作的“环境”是一种相对低质量的环境,物质资源匮乏和生活方式单调等生存性问题将促使乡村教师更加频繁地进行关于意义问题的思考。“职业特殊”主要表现为乡村教师职业待遇相对偏低和专业发展条件不足等职业问题。这两种特殊性为乡村教师意义世界的追寻产生巨大梗阻。

意义论哲学旨在帮助人们挣脱物质世界的束缚,提升生存境界并彰显“人”的存在价值。乡村教师一旦获得这种意识,便能够从精神层面自觉确立超越现实世界的生存标准,真正认识并接受乡村教师身份,进而在乡村教师岗位上生成目标感、归属感和意义感。

(一)完成“生命秩序”的自我安顿

意义世界包含着对安身立命的回答,以正确的价值观和人生观引导着乡村教师完成生命秩序的自我安顿。乡村教师对“意义”问题的回答将从思想根源上影响自我安身立命的价值承诺和乡村教师职业的身份认同。因此,“以何安身立命”和“何以安身立命”的问题,不仅关乎乡村教师自我价值的实现,还关乎乡村教育事业的发展。

在理想与现实相冲突的情况下,乡村教师“以何安身立命”和“何以安身立命”本就属于本体论层面上的意义问题。一般而言,中老年教师在漫长的乡村教育工作中已经逐渐找到了归宿感,他们与村民之间已然融合成一个共同体,对乡村生活与乡村工作条件的接受度较高。而青年教师,则因其具有较为强烈的城市文化情结而对乡村产生排斥感,难以真正融入乡村文化之中,仅仅将乡村教师工作作为人生的“跳板”或是“暂留地”,“奔向”城镇学校始终是他们前进的目标。意义论哲学的核心指向是精神超越,即意义世界的价值取向就是通过意识和精神的超越性使人超越生活世界因素的束缚以及由物质性问题带来的精神世界的困顿,在更高层面上确立人生的意义,从而在逆境中安之若素、安所遂生。因此,意义的生成与呈现,可增强乡村教师对自我身份的认同和对乡村教育事业的情怀,在相对“劣势”的乡村条件下仍能完成生命意义的绽放,以乡村教育事业作为生命秩序的自我安顿。

(二)求得“意义”的生活方式

丰盈的意义世界可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乡村教师对物质的“迷恋”,以清心寡欲的心境保持耿介高标、不坠青云之志而安贫乐道。叔本华(A.Schopenhauer)曾说过:“内在空虚就是无聊的真正根源,这种人无时无刻不在向外面寻求刺激,试图借助某事某物使他们的精神和情绪活动起来。”[5]物质条件贫乏、生活方式单调、娱乐活动稀缺等非理想状态的乡村环境将会给精神贫瘠的人带去“无聊之苦”。“无聊之苦”是每位乡村教师都要面临的挑战,乡村现实的生存条件通常难以满足部分乡村教师的“意欲”要求。尤其对某些新生代乡村教师而言,他们强烈的社交欲望与简朴的现实条件发生剧烈冲突,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他们的幸福感,由此引发新生代乡村教师严重流失问题,导致乡村教师队伍青黄不接。有研究表明,有些偏远地区的乡村小规模学校的教师年龄普遍偏大,难以找到并留住青年教师。[6]

现实的生存方式受制于物质需求和生产,当物质需求成为人的首要追求时,便会导致人的异化。乡村教师与意义世界的相接连,可帮助乡村教师获得一种以意义丰盈为目的的、超越现实条件的意义生活。一个意义世界充盈的人能够在自我精神世界中自得其乐,降低对感官娱乐、声色享乐的“意欲”,从而摆脱物质条件的限制以及消弭理想与现实之间的矛盾,在有限的乡村环境中安贫乐道,求得“意义”的生活方式。

(三)生成“乡村场域”的文化自觉

无论从观念形态,还是现实境遇来看,个体的意义世界都不是片面的“自我实现”,而是与整体的存在场域相联系,并与存在场域相互成就。乡村教师意义世界的建构不仅意味着对自身主体的认可,还包括对所处乡村文化的认同。在文化认同的基础上,乡村教师易于生成“乡村场域”的文化自觉。

乡村教师的文化自觉是乡村教师对其所处乡村场域的文化特色与脉络的认知,以及在基于认知的基础上对乡村文化的认同与支持,进而将自我发展与乡村文化发展紧密融合,产生对所属乡村文化的归属感与依恋感。乡村教师作为乡村文化场域中的特殊文化主体,其文化自觉包含两个维度:一是对“教师文化”的自觉,即自觉学习专业知识,自主寻求专业素养的提升路径,并始终对教育事业保持热爱与敬畏之情;二是对“乡村文化”的自觉,即对乡村民俗文化脉络的自觉把握,以及对乡村地域特色风土人情的接受、认可与自觉融入。当前,传统乡村社会伦理价值体系在城镇化进程中逐渐土崩瓦解,原有的乡村社会价值规范和乡村主体的文化自信遭到严重冲击。乡村伦理价值体系的重建需通过乡村教育实现乡村伦理的普遍教化和代际传递。意义世界为乡村教师生成乡村场域的文化自觉提供思想基础,这将有利于乡村教育的发展和乡村文化的传承。

二、乡村教师意义世界的退隐

随着市场经济的深入发展,物质主义、享乐主义和功利主义大行其道,社会弥漫着物欲横流、浮躁癫狂的气息。在多元价值观的冲击下,某些社会群体的意义系统遭受消解。这种消解在乡村教师群体中表现得更为严峻,因为就所享有的生存资源而言,乡村教师在整个社会中属于劣势群体,并且还需要承受由这种劣势带来的乡村教师职业的“社会偏见”。生活世界的“缺憾”逐渐消解着乡村教师的意义世界。当乡村教师的意义世界遭受消解时主要将出现以下几种症状。

(一)教育信念缺位

信念是意义世界体系中的关键范畴,意义世界为乡村教师的教育信念提供生长动力。相反,乡村教师意义世界的隐退也必然造成其教育信念缺位。乡村教师的教育信念是指乡村教师对乡村教育事业、教育理想、教育价值、教育理论以及教育观点的承诺与坚守,是隐匿于乡村教师行为实践基底的一种具有指导性和支撑性的精神力量。个人信念往往与外在条件息息相关。相比优越的城市生活与工作条件,乡村在这方面显得尤为不足,乡村能够为乡村教师提供的资源有限。这种艰苦的物质条件对乡村教师的教育信念提出了更高要求,需要乡村教师具备比城市教师更坚定的教育信念,从精神层面提供更充足的、克服物质缺陷的动力。教育信念是教师生活的精神向导,指引乡村教师甘愿奉献于乡村教育事业。相反,它的缺位将导致乡村教师难以生成真实的教育情感和教育意志,从而对待教育工作敷衍了事,课堂教学实践异化为机械地照本宣科,最终走向教育平庸。

(二)精神思想贫乏

精神思想是意义世界的重要组成部分,意义世界的退隐通常伴随着精神思想的贫乏。乡村教师精神思想贫乏主要分为两个层面:一是作为“普通人”的精神贫乏。乡村教师意义缺失便成为一个没有精神需求的人,缺乏精神上的乐趣。那么,乡村教师便会失去对知识的渴求和对真理探索的欲望,并且也将失去享受“真正的美”的能力(美的发现与享受离不开对知识和真理的探索)。由于缺乏足够的精神需求,他们便会热衷于能够满足身体舒适和感官娱乐的活动。如有学者指出:“部分农村教师精神颓废、思想消极,一些老师甚至沉溺于打牌、喝酒等吃喝玩乐的生活中而不能自拔,原因就在于他们失去了对人之生命价值和意义的反思,丧失了对教育理想的不懈追求。”[7]二是作为“教育者”的教师精神贫乏。教师精神是指教师的意识、思维活动和一般心理状态,是指教师的专业意识、专业思维活动和一般专业心理状态。[8]教师精神是一种在“普通人”精神的基础之上衍生出来的与教师职业相关的专业精神,包括教师身份认同与教育理想追求等内容。因此,当乡村教师缺乏应有的教师精神,便难以形成对乡村教育事业的热爱之情,自然也难以在乡村教师工作中获得幸福感,更不会在教育实践中对学生表现出足够的专业关怀。

(三)生活实践困顿

意义世界的价值形态与人的生活实践息息相关,人的存在方式、心理状态和行为逻辑是以个体的意义世界为内在指引。意义世界的隐退,在一定程度上将造成某些乡村教师过分关注生活世界的因素,然而,乡村的现实条件无法为教师们提供丰富而有意义的闲暇生活。有学者以农村初中教师为例,通过调查发现,农村初中教师闲暇生活的资源主要来自学校,其中75.92%来自学校的网络,63.03%来自学校图书馆(室),61.45%来自学校的体育活动室,而来自农村社区公益活动和闲暇教育咨询培训的仅占9.63%和2.97%。[9]乡村教师难以在现实条件中得到休闲娱乐需求的满足,最终造成其生活实践困顿。生活实践困顿又将使得乡村教师的心灵难以皈依于简朴的乡村场域中。换而言之,教育理想、人生追求与现实境遇之间的巨大落差容易造成乡村教师的生命“无意义感”。意义世界的隐退与生活实践的困顿看似在此逻辑中恶性循环,然而作为生活实践的外部世界活动并不总是造成意义世界的改变。相反,意义世界的状态一定会在外部实践中得以呈现,因为实践活动的深度和广度恰恰是由意义系统的深度和广度决定的。诚如帕克·帕尔默所言:“外部的‘种种固定措施’不足以维持那些人们关注教学的最深切热情……内部世界的真实性可以给予我们影响外部客观世界的力量。”[3]生活实践困顿会造成乡村教师教育精力不足、教育情怀消弭、教育热情损耗等不良教育现象发生,这将对乡村教育的发展带来持续性的消极影响。

三、乡村教师意义世界的自我救赎

尽管生活世界的“缺憾”是消解乡村教师意义世界的主要因素,但这种“消解”并不具有必然性。相反,丰盈的意义世界反而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抵御”生活世界所带来的“消解”。如大山深处孤身支教的徐本禹、悬崖小学的支教夫妻李桂林和陆建芬、守护“炕头课堂”14载的高淑珍等感动中国人物的光辉事迹,完美地印证了意义世界之于乡村教师在超越物质条件束缚上的重要意义。意义世界关涉乡村教师的幸福感和乡村教育的发展,探索拯救乡村教师意义世界的策略具有深远意义。乡村教师意义世界的拯救是一项系统性工程,既涉及乡村教师薪酬待遇、晋升空间、生活环境、娱乐条件等外部因素,也涉及乡村教师主体人性能力、价值合理化、自我统整和专业素养等内部因素。由于意义世界的建构必须是内发生成,以改善外部世界因素促成“意义”的发生也必须经过主体内部的“消化”(外部世界因素只是“意义”发生的条件),加之各界在改善乡村教师外部世界上已付出了巨大努力并颇有成效,因此本研究以乡村教师的内部世界为视域,以期探寻乡村教师意义世界自我救赎的可能路径(见图1,图表省略)。

(一)价值合理化的自我形成

价值合理化是个体进行意义探究的能力基础,表达个体对自身存在意义追问与确立的能力。价值合理化是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达成均衡的过程,即人在面对现实与理想冲突时能以科学的价值理性对价值事实进行价值标准设定。价值合理化的驱力条件是个体的价值自觉。所谓价值自觉,是指人们在正确认识事物的本质和规律之基础上,积极、主动、理性地追求功利与真善美的统一,追求社会与自然的和谐发展,追求有利于人的健康、全面发展的价值。[11]价值自觉于乡村教师而言,具体表现为在全面、深刻地认识乡村教育这一价值事实的本质和规律的基础之上,能够对乡村教师职业和乡村教育事业进行正确的价值评价,并做出合理的价值选择。价值自觉可消除乡村教师观念中的由社会偏见和资源劣势带来的价值自卑,防止乡村教师对自我身份价值的贬低。倘若乡村教师长期受价值自卑的情绪状态影响,便会对乡村教育价值事实缺乏必要的价值关怀,那么也无法正确认识自身与乡村教育和乡村发展之间的价值关系,自然也无法做出正确的价值选择和形成坚定的价值意志。因此,乡村教师应注重培养价值自觉,以顽强的价值意志克服物质欲望和情感偏好,形成理性思维中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平衡状态的价值合理化,并清晰地认识到乡村教师职业对于乡村教育和乡村发展的重要性,自觉担负起时代赋予的价值使命,在奉献乡村教育事业的价值实践中实现自我的人生意义。

(二)人性能力的自觉提升

意义世界的生成过程可具象化为“成己”与“成物”的过程,因为“成己”与“成物”既构成了人的价值目标,也构成了“人”本体论意义的规定。从哲学层面看,人在参与社会实践与自我提升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要面对关于意义的问题,并由此指向自身内在形态的意义世界。人能进行“成己”与“成物”的实践活动,其所以可能的内在根据则是人性能力。[12]所谓人性能力,即为一种人固有的内在力量,涉及人的认知、情感、精神、思维、目的等方面。人性能力是一种通往意义世界的内在动力,异于外在形式,伴随着“人”的存在而存在,构成了具有本体论意义的规定。在面对意义世界的渐趋退隐,乡村教师自觉进行自我人性能力的提升。

乡村教师人性能力提升的过程就是其能力在生活实践与教学实践中积累和反思的过程。所谓积累过程是个体将积极的、正面的实践经验或情感体验内化在人性之中,反思过程则是对负面的、消极的外部信息或内生情绪进行阻隔和抑制。当乡村教师的人性能力在积累和反思的过程中得到充分发展,那么他们就能够积极、乐观、充满活力地生活和工作,在生活实践和教育活动中突破现实条件的“藩篱”,去思考人永恒而又无限意义的存在价值,从而确立“成乡村教育之物”的崇高情怀。相反,如果乡村教师怠于积累和反思,便切断了人性能力提升的通道,其人性就会归于失落,作为主体的“人”的自我意识也因此被割裂。导致乡村教师以物质与经济的尺度看待乡村教师工作的价值,崇高的乡村教育事业沦为一种“异化劳动”,即在教育教学实践中产生出一种外在形态的异己力量,使人的本质力量不断遭受消解与侵蚀,最终陷于自暴自弃、招摇过市、欺上瞒下、混天度日的存在状态。因此,乡村教师必须完成人性能力的自觉提升,以期在“成己”与“成物”的过程中为意义的生成提供充足的内在动力。

(三)内在身心与外在现实的自我统整

自我统整可以让乡村教师在心灵世界的澄清和外部世界的接纳过程中更加清晰地体悟并实现自我生命的意义。乡村教师的自我统整即乡村教师以自我发展为核心,克服乡村物质条件不足的缺陷对自身心灵的影响,求得内在心灵与外在世界的“和解”,并从乡村既有条件中寻求自我发展的有利因素,从而实现自我发展与乡村教育发展的双赢局面。倘若乡村教师未能将自我与周遭坏境(即乡村环境和学校环境)统合为一个有机整体,就无法在思想观念层面形成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当前,某些乡村教师表现出心理失调和行为失范的状况,正是由于自我的统整出现偏差,内在世界的诸多矛盾得不到妥善消解,内在价值的冲突在现实实践中被显化与放大。

要实现自我统整,乡村教师首先要诚实、勇敢、客观地认识内在身心的诸矛盾,直面心灵深处的真实想法,以正念和逻辑的方式化解内在矛盾,促进身心和谐发展,然后清晰认识并理性接受乡村生活和乡村教育的各种不足,最后从意识层面跳脱到实践层面,在实践中实现自我与外部环境的契合。通过自我统整,乡村教师可以一种更高层次的思想境界化解内在价值矛盾,重构自我与外部世界的关系,实现内在身心与外在现实的统整,消解对单调、逼仄、贫瘠的生活环境和工作环境的不满情绪,从而以更充沛的精力和更坚定的信念在乡村教育事业的价值实践中实现自我的生命意义。

(四)专业素养提升途径的主动寻求

教师的专业素养主要包括知识素养、能力素养和职业道德素养等方面,是对教师职业产生情感和意志的基础,教师唯有具备高水平专业素养,才能在教育事业中真正找到自我、发展自我和完成自我。受遴选聘任制度的影响,优质师资的分配具有城市偏向性,导致乡村教师群体基础性专业素养整体偏低。值得宽慰的是,近年来,国家更加重视乡村教师专业素养的培养,不仅加大了对乡村教师培训的财政投入,而且还丰富了培训形式、拓宽了培训渠道、缩短了培训周期,为乡村教师专业素养提升提供了强大的外在支持。但是,外在的支持只是提供了一种便利条件,教师专业素养提升的实质关键在于教师的自我教育,诚如柏拉图所言:“凡是自动的才是动的初始。”[13]

自我教育是教师对自身专业发展的内在诉求,在形成自我教育意识的基础上,努力提升自我学习能力、自我反思能力、自我实现能力、自我发展能力等自我教育力,并借以这种“自我教育力”提升自我和变革自我,使自己成为一个“大写的人”。同时,在自我教育过程中,乡村教师可构建起个体的教育哲学,养成一种高尚的教育态度和教育思维品质,注重对教育理论的学习,并以符合乡村教育现实需求的教育理论指导教育实践。教师的个体教育哲学可以帮助教师的专业化发展求得认识论取向和存在论取向的“媾和”,即在单纯地关注知识素养、技能素养和实践素养基础之上关注教师个体的道德素养和生存素养,让教师由“单向度的职业人”转变为“意义发展的整全人”。因此,乡村教师应树立自我教育意识,主动寻求专业素养提升的各种途径,通过教育境界的提升来增强对乡村教师职业的情感,并在对待乡村教育事业的态度上实现从自在到自为的升华。

参考文献:

[1]中国教师报.《中国农村教育发展报告2019》发布[EB/OL].(2019-01-16)[2020-09-10].http://www.jyb.cn/rmtzgjsb/201901/t20190115_212031.html.

[2]刘善槐,朱秀红,王爽.乡村教师队伍稳定机制研究[J].东北师大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9(4).

[3][10]帕克帕尔默教学勇气:漫步教师心灵[M].吴国珍,余巍,等,译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4.20.

[4]袁祖社.“生存合理性”的人文价值意蕴——意义世界”之真蕴探究[J].求实,2004(2).

[5]叔本华.人生的智慧[M].韦启昌,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4:20.

[6]蔺海沣,谢敏敏新生代乡村教师形象及其塑造路径[J].湖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报,2019(6).

[7]唐开福,石亚兵.农村教师精神成长的教育价值[J].教育科学论坛,2016(9).

[8]朱旭东.论教师专业发展的理论模型建构[J].教育研究,2014(6).

[9]肖正德,邵晶晶.农村初中教师的闲暇生活境遇及闲暇教育路径[J].教育研究,2016(1).

[11]王伦光.论价值自觉与人的发展[J].理论探讨,2004(5).

[12]杨国荣.理性与非理性——以人性能力为视域[J].学术月刊,2007(11).

[13][古希腊]柏拉图柏拉图文艺对话集[M].朱光潜,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3:119.

The Retreat and Redemption of the Meaning of the Rural Teachers

Wu Hejiang

Abstract: The world of meaning is a system of values that supports people's lives and practices in the real world. It is a transcendental metaphysical world. The world of meaning can help rural teachers to complete the self-settling of life "order", seek a "meaningful" way of life, and create a cultural consciousness of the rural "field". However, with the development of market economy and urbanization, the meaning world of some rural teachers has been impacted and gradually retired, and there are symptoms such as lack of educational beliefs, lack of spiritual thoughts and difficulties in life practice. Therefore, it is necessary for rural teachers to accomplish self-salvation in the meaning world through the self-formation of value rationalization, the conscious improvement of human ability,the self-organization of internal and external physical and external reality, and the active pursuit of professional literacy.

Key words: rural teachers; meaning world; rural education; teacher education

责任编辑:李晨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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