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宁的战友和夫人娜·康·克鲁普斯卡娅从十九世纪九十年代从事革命活动之日起，就同时从事教育活动并研究教育问题。早在十月革命前她就研究了马克思主义关于教育、关于教育和生产劳动相结合和综合技术教育的思想，并在列宁指导下写了历史上第一部马克思主义的教育理论著作《国民教育和民主主义》。她在这部著作中分析了当时的生产技术和大量学校材料的基础上得出了一个重要结论：国民学校正由读书学校转向劳动综合技术学校。十月革命后，她积极参与了苏联教育事业的领导工作，发表了大量关于综合技术教育的著述和论文。在我国开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局面的今天，在我们加强劳动教育和技术教育的时候，研究克鲁普斯卡娅这方面的思想是具有重大现实意义的。
克鲁普斯卡娅把教育和生产劳动相结合、综合技术教育和劳动教学或劳动教育都看作是改造旧社会、增加社会生产和使人得到全面发展的重要手段，她把教育和生产劳动相结合主要地看作为一项基本原则，把综合技术教育、劳动教育或劳动教学，看作实施这项原则的一些重要措施。综合技术教育则在于使教育和生产劳动以及它们的结合建立在科学的基础上。
克鲁普斯卡娅还在科学地分析了生产和技术现状的基础上正确地论述了普通教育、综合技术教育和职业教育之间的相互关系。认为普通教育应该包含综合技术教育，综合技术教育乃是普通教育的一部分。培养各行各业专门人才的职业教育必须在普通教育和综合技术教育的基础上进行。
克鲁普斯卡娅认为综合技术教育在使工人从不掌握现代技术的不熟练的劳动者到掌握现代技术的比较熟练的劳动者和为了打破熟练和不熟练劳动的鸿沟方面起着巨大的作用。
克鲁普斯卡娅的上述意见对我国当前中学的结构改革以及如何处理普通教育、职业技术教育和综合技术教育的相互关系问题上有重要参考价值。例如，我国单一的普通高中结构应该缩减，各类中等职业技术学校应有所发展，但普通高中不应过份缩减，例如仍应保留在三分之二左右的比例上，普通高中应加强综合技术教育和劳动教育，并可设职业教育的选修课，各类中等职业技术学校则不应只进行专业教育，专业教育应在广泛的普通教育和综合技术教育的基础上进行。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适应迅速发展的技术和生产进步的要求。
克鲁普斯卡娅在客观地分析生产和技术现状的基础上揭示了综合技术教育的实质，规定了它的内容，途径和方法，从而发展和具体化了马克思主义的综合技术教育理论。
在十月革命后的最初年代里，克鲁普斯卡娅进一步研究了在社会主义条件下如何实现马克思主义和俄共（布）党纲中关于综合技术教育的问题。1920年她为党的会议写了关于综合技术教育的提纲。这个提纲是综合技术教育发展史上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文件。在反对当时旧的等级学校和狭隘的专业思想，为捍卫综合技术教育理论而进行的斗争中起了巨大的作用。
但是，这个提纲也是有一些缺点的，那就是对综合技术教育的原则性意义强调得还不够，在综合技术教育的内容和方法上还带有抽象的性质。这也就是列宁在著名的评述《论综合技术教育》中所指出的主要缺点。
后来，克鲁普斯卡娅在一系列的论文和演说中，按照列宁的意见进一步阐明了综合技术教育的思想，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关于综合技术教育的理论。
1929年，克鲁普斯卡娅在著名的《论综合技术教育》的提纲中对综合技术教育下了如下定义：“综合技术教育不是一门什么特殊的学科，它应该贯穿到各门课程里去，体现在物理、化学、自然课和社会概论的选材上。这些课程互相之间应有联系，特别是这些课程要跟劳动教育联系起来。只有这种联系才能使劳动教学具有综合技术的性质。”[1]她在这里强调了这些科学基础学科在综合技术教育中的首要地位，及其与劳动教育的联系，认为只有具备了这两个条件，才构成了综合技术教育。
克鲁普斯卡娅认为综合技术教育首先是一个完整的知识体系。除了上述科学基础学科外，还有建立在这些科学基础之上的各个生产部门和技术过程的概念，这里包括被马克思称之为活的自然的“自然工艺学”、“材料工艺学”、生产工具及其结构和能学的研究。此外还包括对经济地理的研究，对开采和加工方式对社会劳动形式的影响以及社会劳动形式对整个社会制度的影响的研究等等。她认为综合技术教育不仅仅是一个涉及自然科学和技术科学的问题，它应包括人的科学和社会科学在内的有关科学知识。她多次强调这些问题的重要性和为高年级学生开设“科学的劳动组织”的重要意义。
克鲁普斯卡娅认为必须全面研究用科学理论和工艺知识武装起来的以及用现代生产中劳动组织的知识武装起来的人类劳动活动，把综合技术教育缩小成只是获得一定数量的技能或用多种职业性训练来代替它和把它局限于研究技术的最高形式都是不正确的。
她认为，根据马克思的意见，在了解生产的全部过程的基本科学原则，学生直接参加一定的实际活动。特别是参加一定的生产活动是实行综合技术教育的一个重要环节。因为在实践活动和劳动活动中巩固着和丰富着学生的知识。获得并改善着使用劳动工具的技能和技巧，培养学生对待劳动的共产主义态度。“没有生产劳动和教学的结合，我们就不能考虑综合技术教育。”[2]
克鲁普斯卡娅认为，综合技术教育是理论和实践交织在一起的，是学校、生产和生活三者联系在一起的一个完整怵系。对这种联系不能静止地去了解，而要以适合于学生的社会有益劳动和生产劳动等不同形式让学生积极参予社会生活。她主张：“我们不仅应该教儿童从事主要的、基本的劳动，还要使他们学会把将要获得的技术和农业知识运用到各种极其复杂的环境里去。如果把综合技术教育作为专门的课程来讲授，那末这是一种死的综合技术教育，而活的综合技术教育是跟企业、跟公益工作有联系的综合技术教育。”[3]这样才能使受过综合技术教育的人不但能在工业部门工作，而且也会在农业部门工作，不但有现代劳动的修养，而且还善于文明地从事劳动。
克鲁普斯卡娅上述关于综合技术教育的实质和内容的论述对我们理解综合技术教育以及在我国当前条件下实施综合技术教育是有重要参考价值的。
克鲁普斯卡娅的伟大功绩不仅在于她阐明了综合技术教育的实质并规定了它的内容，而且还在于她指出了实现的基本途径。
克鲁普斯卡娅辩证地论证了实施综合技术教育的条件，她认为，社会主义工业化建立了综合技术教育学校的必要前提，而综合技术教育学校又日益成为实现社会主义工业化的最重要的一个因素。她说：“我国当前的技术情况决定了综合技术教育可能达到的深度。但这决不是说，在比较落后的地区就不能进行综合技术教育，因而在这些地区我们就只能束手等待全国工业化后再说，目前暂时只在少数工业先进的城市进行综合技术教育。抱着这种想法的人忘掉了一个事实，就是综合技术教育不仅是技术进步的结果，而且也是工业化的工具。”[4]
克鲁普斯卡娅指出，如果认为实行综合技术教育的任务只有在有很好设备的作坊或工厂的地方才能提出的想法是不对的。她于1930年在对综合技术教育代表大会的报告中在谈到马克思关于水磨和钟表在技术发展史上的作用后说，问题是怎样在综合技术教育中利用这些条件。“如果我们能注意到周围的环境，注意到一切可供我们学校利用的东西，那末我们就会发现，即使是在农村里，目前也有很丰富的材料可供我们向儿童介绍现代技术之用，并且可以说明这种技术的发展道路。”[5]
克鲁普斯卡娅举例说，缝纫机可以被用来教授手工艺，但也可以用来进行综合技术教育。就是说，可以用不同的观点和方法来对待这个问题。如果只教如何转动轮子和如何刺针等等，那就是手工艺教育，但如果把缝纫教学和分析材料，工具、发动机等等联系起来，那就是综合技术教育。而能否做到这一点，主要“取决于教师的综合技术水平，取决于他能否把最简单的劳动行为跟比较复杂的联系起来，能否生动地分析劳动过程的一切要素。而不是仅仅取决于设备。”[6]她说，在过去，当只有手工业存在的时候，是不可能有综合技术教育的，因为各种手工业之间有一堵墙隔着。人们看不到各手工业之间的共同点，那时也没有做过这方面的分析。而在机器生产产生以后，人们才得以分析和理解手工业的劳动过程，知道其中的共同点。技术越向前发展，人们就能更加深入地理解各种机器设备的共同点和每一劳动过程的实质。从这一分析中我们可以得知，比较落后的设备，甚至手工业，都可以进行综合技术教育。关键在于要不要进行综合技术教育，在于教师的综合技术水平。如果要进行这方面的教育，也有这样水平的教师，并事先通过一系列的工作来培养学生的技术兴趣，使他们养成自觉地对待每一劳动过程、每种机器的技能，那么，只要有一般的工厂和设备。甚至手工业也可以进行综合技术教育。如果否则的话，即使带领学生参观最先进的工厂或在最先进的工厂劳动，收益也可能是非常之小的。
在科学地分析苏联当时生产和技术水平的基础上，她坚信即使象苏联当时的情况，也是可以实行综合技术教育的，她多次批判了没有先进的技术条件就不能进行综合技术教育的观点。
克鲁普斯卡娅对这一问题的分析，对我们进一步理解综合技术教育和在我国实行综合技术教育是很有启示的。一方面我们不能把综合技术教育曲解为似乎它可以建立在古代手工业的基础上，另一方面又应辩证地看到手工业式的生产和现代的综合技术教育之间的联系。以综合技术的眼光分析手工业生产，这样不仅能更深刻地理解它；也有助于更深刻地认识现代生产。这就是为什么在综合技术教育的大纲中关于劳动和关于对劳动的研究要依次从手工劳动和对手工劳动的研究开始，而后再进行机器劳动和对现代生产的研究的原因所在。这说明，在我国当前的条件下，完全有条件进行综合技术教育，认为当前在我国不能进行综合技术教育的看法是不正确的。
克鲁普斯卡娅的伟大功绩还在于她制订了一整套实施综合技术教育的方法。
在克鲁普斯卡娅看来，实施综合技术教育的具体方法，首先就在于深刻地掌握科学基础知识。她一直认为，苏联的劳动学校首先必须用真正的科学知识武装学生，在这个基础上才理建立真正的综合技术教育和树立学生坚定的辩证唯物主义世界观。她在著名的《经历过的道路》（1932年）一文中写道：“目前把重心放在提高教学质量上，这当然不是说不再实行学校的综合技术教育化了，恰恰相反，而是要加紧实行。提高教学水平，授予学生知识，提高教师的业务水平和学校教育工作的质量--这是真正实现学校的综合技术教育化的前提。”[7]同时她要求加强用工艺学的观点研究各个科目，这样可以帮助学生真正了解生产的科学基础。
根据马克思关于在工人阶级取得政权以后理论的和实践的工艺学在学校中将占有它的地位的指示，克鲁普斯卡娅主张在学校中应研究科学的工艺学和农艺学。她说，当时这种研究在苏联学校中还没占应有的地位，只是研究包括在物理学和化学中的某些科学工艺学的因素。她认为这是不够的，“科学的工艺学要求我们研究物理学和化学时，要比我们在一般的物理学课和化学课上更加密切地、有系统地与生产联系起来。我们应该研究这个问题。”“她还主张为工人开设“生产入门”，为庄员开设“农庄建设入门”。
克鲁普斯卡娅主张学生学习“社会主义劳动组织基础”课。她在《综合技术学校和少先队组织》（1932年）一文中提出：“我们苏联学校的学生……必须掌握社会主义劳动组织的基础”。[9]她认为，现代化大企业里的工作和劳动是有计划的，车间之间和每个生产过程之间都存在着一定的相互关系，为了进行生产就要善于分配工作和组织工人。因此“劳动组织问题是综合技术教育的一个基本问题。”[10]克鲁普斯卡娅建议，学生从低年级起，就应该参加一点劳动，使学生从劳动中了解劳动组织问题。也就是使学生能明确地认识综合技术教育的最本质的东西、技术中的共同的东西以及各种不同形式的生产联系在一起的关键。
克鲁普斯卡娅认为学校作坊和组织学生参加一些企业的生产劳动在学校的综合技术教育中占有重要的地位。
她要求学校作坊要尽量建立在综合技术教育的基础上，使学校作坊不只是教学作坊，而且同时也是生产作坊，不但要有木工和钳工作坊，而且还要求有能帮助学生了解工艺基础的一些车间，如检验车间、装配模型车间和化学实验车间等，以便使学生能在这些车间中劳动并深入研究材料、实验工作、模型和机器的结构等等。
她同时又指出，学校作坊在组织学生参加生产劳动和研究生产方面有它的局限性。因此，必须吸引学生参加大企业和农庄中的生产劳动并直接研究大型工业企业和农庄的生产。
克鲁普斯卡娅主张，学校应和工农业生产企业挂钩，学生除了直接参加一点劳动外，还可组织学生就地参观一些企业，如有可能，最好选择比较典型的、在现代生产中起核心作用的企业。通过参观让学生尽可能全面地了解每个生产部门，然后对各个生产部门进行比较。使学生在了解本地区的生产的基础上使他们对技术现状有一个一般的概念。
在综合技术教育的实施中克鲁普斯卡娅十分重视培养和发展儿童对自然和技术的兴趣。她认为从儿童幼年时起就应在家庭、幼儿园和学校中发展他们的这种兴趣。幼儿园应当给儿童一些生活的经验，给他们解释周围的自然，要告诉儿童，动物和植物是如何生活的。教给儿童颜色和硬度的概念，并教会他们组织集体工作的技能。
她认为游戏在培养儿童对自然和技术的兴趣方面有很大的意义。她说：“对于儿童，游戏就是劳动，游戏对于综合技术教育是非常重要的。”这是因为，儿童在游戏中研究了颜色、形式、材料的特性；空间和数量的关系，研究了植物和动物。同时，游戏还有很大的组织教育意义：在游戏中儿童懂得了，为什么必须遵守游戏的规则，因为没有它，游戏就不能进行。
儿童从10-12岁起，已经开始对人与自然的斗争感到兴趣，对人掌握自然力感到兴趣，应该让儿童有技术幻想，告诉他们在各种科学领域中的成就和技术发展的前景。所有这些都是在给予儿童初步的综合技术教育，对发展儿童的综合技术眼界都有非常巨大的意义。
克鲁普斯卡娅非常赞赏工厂中组织的博物馆。认为学生们经过参观和了解这些博物馆反映的工厂结构、工厂的劳动组织、工厂史、整个生产的概况，将有助于对学生进行综合技术教育。其中特别是研究工厂史对学生理解生产起很大的作用。她写道：工厂史是“学校必须学习的，如果那里的工厂史还正在写作，那么高年级的学生（8-9年级）就应该参加这项工作”。[12]因为工厂史给予学生关于生产的社会发展方面的概念、劳动组织和技术进步方面的概念。
克鲁普斯卡娅强调指出了电影、儿童科学技术幻想书刊和广播在发展学生的综合技术眼界方面的重大作用，她有关这方面的建议在今天仍有重要意义。
她认为，组织学生参加课外和校外诸如少年技术家小组、发明家小组、儿童技术站、儿童技术读物、儿童技术会议、展览和技术参观等这些校外技术小组活动也是对学生进行的综合技术教育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克鲁普斯卡娅上述关于实施综合技术教育的方法对我们也是具有重要参考价值的。只要我们努力去做，她所指出的多数方法我们也是可以做到的。当然，在城市的学校里，安排学生参加生产劳动当前是有一定困难的，但我们应采取积极的态度努力创造条件去实现，特别是校办工厂不应仅仅成为生产基地，而同时也应成为学生参加劳动和进行综合技术教育的重要基地。
我们的目的是实现社会主义祖国的四个现代化，我们所培养的儿童和青少年是能使用现代生产手段和适应现代工农业生产劳动的未来的生产工作者，因此综合技术教育和劳动教育就成了我们教育的一个极其重要的方面。对这一点估计不足会使我们的教育工作走到斜路上去。如何办好社会主义的学校，我们已走过一段路程，但由于理论准备不足，走了一些弯路。现在必须一方面总结经验,一方面进行理论概括，以便使我们的学校有一个牢固的理论基础。克鲁普斯卡娅作为第一位著名的马克思主义教育家给我们留下了大量的多方面的宝贵教育遗产，很值得我们结合我国实际进行研究。我们认为，她的教育文选是一本很好的教育学教科书，值得我们仔细研读。如能把她的十卷集教育文集翻译过来，那将更是一件好事。
注释：
[1][3][4][5][6][7][8]《克鲁普斯卡娅教育文选》，中文版，第448-449页，324页，442-443页，484页，442页，531页，504页。
[2][16][12]《克鲁普斯卡娅文集》（十卷集），俄文版第4卷，第319页，389页，436页。
[9]同上书，第5卷，第435页。
[11]同上书.第6卷，第242页。
责任编辑：赖冬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