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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元宇宙:未来教育的乌托邦想象与技术伦理反思

作者:杨磊 朱德全
阅读数:425

来源:《云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2年第4期

摘 要元宇宙概念的爆火导致资本不断流入元宇宙的各项周边产业,其中教育元宇宙更是受到资本宠爱。通过对元宇宙概念梳理发现,元宇宙在翻译过程中存在语义偏差的问题,即便元宇宙与教育存在诸多勾连,但目前教育元宇宙的大火更多是资本炒作的结果,盲目地研发教育元宇宙相关技术与课程,可能会造成对既有资源的浪费,同时约束教育元宇宙的想象力。与其盲目跟进,不如对教育元宇宙的乌托邦式畅想,以天马行空的想象去构建教育元宇宙的未来图景。同时,对教育元宇宙发展过程中的技术伦理进行反思,防止教育元宇宙发展过程中出现资本与技术的合谋,造成工具理想与人文理性之间出现人为断裂,最终将教育元宇宙沦为“奴役人”“异化人”的工具。

关键词元宇宙;教育元宇宙;教育乌托邦;教育伦理;技术伦理

一、引言

元宇宙是一个未来感十足的概念,且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元宇宙就是一个小众的研究领域,或者说是兴趣领域。实际上早在二战后期,冯·诺依曼提出的“冯·诺依曼结构”与伯特·维纳(Norbert Wiener)的《Cybernetics》(译作《控制论》),已经在科学的层面为今天的元宇宙的构想奠定了理论基础,而随后在科幻文学中,Cyber和Space的联合形成的赛博空间,则为元宇宙建立起初步的世界观。[1]在70多年的时间里,元宇宙相关概念不断拓展,但其最主要的阵地还是科幻文学与科幻电影领域。然而,真正让元宇宙概念成功出圈的原因主要还是资本的力量。2021年被称作是元宇宙元年,市值5446亿美元的Facebook公司为抢占元宇宙的第一杯羹,直接将公司改名为“Meta”。与此同时,不仅是企业圈,学术圈也积极展开怀抱拥抱元宇宙,有人甚至宣称教育将会是受元宇宙影响最大的领域。即使在“双减”政策大挫我国教育培训领域之后,仍然有大量的热钱涌入教育元宇宙板块。针对这一现象我们必须审慎思考元宇宙本身是什么、它与教育有何勾连,而非一股脑地盲目跟风教育元宇宙,将教育作为一种敛财的工具。

当前,元宇宙已经成为社会关注的热点话题,社会各界也纷纷向元宇宙进军。然而,截至2022年1月,以“Ei Compendex Web”和“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为数据源,仅检索出77篇以“Metaverse”为篇名的SSCI、AHCI、SCIE、ESCI、EI、CPCI来源文献;截至2022年6月,以CNKI为数据源,共检索出372篇以“元宇宙”为关键词的论文,其中CSSCI来源论文仅156篇,因此,从数量上看,元宇宙相关研究还处于起步阶段;但从发文趋势看,372篇论文中305篇发表于2022年第一、二季度,可见在资本的带动下,元宇宙正在或已经成为学术界的“新宠儿”,其中教育元宇宙就是关键性议题之一,发文量约占10%。目前,教育元宇宙相关研究主要以应然层面、应用层面、规范层面的研究为主。例如,早在2008年,Collins就大胆预测随着互联网的不断完善,将元宇宙技术运用在高等教育领域能够极大程度提升学生的创新能力;[2]2010年,Kanematsu等学者指出,元宇宙中的多种语言讨论方式能够提高国际上技能讨论与融合的可能性;[3]2014年,Kanematsu等学者再次探索将元宇宙运用到教育教学当中,尝试在STEM教育中如何实现虚拟与现实融合的教学模式;[4]2021-2022年间,我国学者也开始积极探索如何将教育元宇宙落地,但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内话题就从最开始的基础设备建设、技术研发,[5]到思想政治教育,[6]图书馆教育的应用研究[7]。在研究过程中,教育元宇宙的研究范畴也出现了泛化的趋势。例如,有学者指出美国成立全球第一所虚拟现实高中——美国高中(American High School),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在沙盘游戏《我的世界》重建校园并举办线上毕业典礼,美国莫尔豪斯学院(Morehouse College)建立沉浸式虚拟实验室等是教育元宇宙的实践表征。[8]再如,一项关于韩国336名小学生建构主义教育的调研,甚至指出有327人(97.9%)曾体验过元宇宙技术,[9]然而,研究论述的元宇宙与真正意义上面向未来的教育元宇宙可以说相差甚远。

整体而言,在全球范围内教育元宇宙要从理念到落地始终无法实现关键性技术的突破,大部分研究似乎只是将虚拟现实、数字孪生、区块链等新兴技术简单地融合在一起,且这些技术本身就还处于初级阶段,所以十分容易让人产生“教育元宇宙到底是老故事还是新实在”的疑惑。[10]在元宇宙本身是一个未来领域,其本身架构就是充满想象力的,如果盲目地研发教育元宇宙相关技术与课程,可能会造成对既有教育资源的浪费,同时约束教育元宇宙的想象力。为此,本文认为就目前科技水平而言,元宇宙所畅想的未来还未到来。相较于已有研究探讨教育元宇宙应该如何去建,本研究创新之处在于采用思想实验的方式,即以一种开放的技术观去畅想未来世界教育元宇宙会有何重大突破,它将如何颠覆当前的教育样态,而非以当前闭合的技术观去限制我们关于教育元宇宙的终极想象。以上述观点为基调,本文尝试对元宇宙的概念进行溯源,探究其与教育如何勾连、教育元宇宙是教育改革的必然还是资本的炒作等基础性问题;并在此基础上,设想一个虚实互嵌的乌托邦式的教育元宇宙,为快速发展的教育元宇宙提供一个多元化的思考视角。同时,本文从技术伦理的视角出发,反思当教育元宇宙真正走向时空延展、感官拓展、思维转向等新阶段时可能存在哪些技术伦理隐忧,避免未来教育成为资本、技术和权力三者共谋的手段,成为控制、奴役、异化人的工具。

二、炒作抑或革命:教育元宇宙概念的基因测序

元宇宙作为一个科幻文学和科幻电影中的小众概念,其成功出圈很大程度上是背后资本的力量。元宇宙是对未来社会全方位的设想,教育领域必然深受影响,因此才会衍生出教育元宇宙这一概念。要探究教育元宇宙概念是什么,首先就要对元宇宙的概念进行溯源,从概念迷雾中析出元宇宙与教育如何实现勾连,并对“教育元宇宙是资本的炒作,还是教育革命的创举”作出科学的研判。

(一)“元宇宙”概念辨析

“Metaverse”一词最先出自1992年出版的“尼尔·史蒂文森(Neal Stephenson)的小说《Snow Crash》译作《雪崩》”,然而在流传最广的中文版《雪崩》中,“Metaverse”最早被译作“超元域”,[11]即一个存在于电脑中的虚拟实境。但是,如果要论及与自然宇宙相平行的虚拟世界,最早可以追溯到1963年斯坦利·温鲍姆(Stanley G.Weinbaum)创作的科幻小说《Pygmalions Spectacles》(译作《皮格马利翁的眼镜》),以及1964年丹尼尔·弗朗西斯·加卢耶(Daniel Francis Galouye)创作的《Simulacron——3》(译作《幻世——3》或《十三层空间》),而1981年由弗诺·文奇创作的著作《True Names》(译作《真名实姓》)则进一步创造了一个可以通过“脑机接口”进入,并拥有感官体验的虚拟世界。不夸张地说,作为“Metaverse”一词开创者的《雪崩》,实际上是对这种人机交互,具有感官体验的虚拟世界的“概念凝练”,而非事实上的原创。而科幻电影界的《电子世界争霸赛》《感官游戏》《黑客帝国》,乃至《阿凡达》《头号玩家》《失控玩家》的核心科技观、宇宙观也都并未超越“人机交互、虚拟实境”这一形而上的想象框架,其创新之处只是对形而下的技术迭代。

元宇宙是“Metaverse”的义译词,前缀“meta”,在希腊语中等同于“after or beyond”,有“在……之后”“在……之上,超越”“改变、变异”等含义,词根“verse”则是由“universe”(宇宙)反演而来。那元宇宙是怎么被翻译出来的呢?实际上,在中文语境下,“meta”最常的翻译就“元”,“元”的含义可以理解为“……背后的本质、本源”或“……之上的……”,例如,“Metalanguage”被译为“元语言”,即语言背后的语言,用来研究和讲述对象语言的语言;“Metanalysis”被译为“元分析”,即分析之上的分析,是对众多现有实证文献的再次统计,以此来研判两个变量间真正的相关关系。同理,亚里士多德的《Metaphysics》(形而上学),同样可以看到“元”的身影,即世界之上的世界,物理世界的本源。是故,按此思路“Metaverse”(元宇宙)可以理解为宇宙之上的宇宙或“宇宙的本源”。很明显,这一翻译思路与当前元宇宙的感性认知存在着明显偏差,它并不仅仅是虚拟现实的抽象概括,也不是平行宇宙的代名词,而是对宇宙之上本质的渴望。因此,元宇宙这一概念本身的内涵来看,我们的理论探究在想象力上还相当局限,将其限定在虚拟实境这一单一领域之下,而我们的VR、AR、MR、XR等虚拟现实技术就更加处于滞后状态。

所以,本文认为不管将来元宇宙概念会如何发展,当前社会认知所构建出的“Metaverse”就是扎克伯格(Zuckerberg M.E.)所论述的“一个具象的互联网世界,用户不仅仅是浏览内容,其首要特征就是临场感,用虚拟化身(Avatar)来代表自己”,而非对现实宇宙的深刻性反思。元宇宙就是基于MR/AR/VR、人工智能、人机交互、物联网、区块链、高速通信等技术为基础,创建的与真实宇宙平行的类似“自然空间+人类社会”的生态文明空间。[12]实际上,这一虚拟的“架空世界”,早在几千年前中国神仙体系,以及西方的天堂中就可见一斑。为此,“Meta”在此不是“元”的含义,“Metaverse”不应该被译作元宇宙,而郭泽翻译的“超元域”似乎更为符合“Metaverse”的本意。在此,我们其实可以借鉴1990年钱学森将“Virtual Reality”译作“灵境”的思路,将“Metaverse”暂且理解为“与现实世界并行不恃,相互交融的平行宇宙”,“Meta”则理解为超越现实物质世界的含义,但在发展时间上又相对晚于现实世界,为此“Meta”在这里与“post”的内涵有相似之处,是故译作“后宇宙”似乎会更加贴切。

(二)元宇宙有何特性,与教育如何勾连?

目前,关于元宇宙的定义还属于探讨阶段,但其发展基调就是要建立一个超越现实世界的超能宇宙。关于其特点的研究更是丰富多元。但根据“元宇宙第一股”———罗布乐思(Roblox),其对元宇宙提出了八大核心特点:身份、朋友、沉浸感、低延迟、多样性、随时随地、经济、文明。[13]如图1(图表略)所示,这八大属性无疑勾勒出了元宇宙的整体样态,其中,身份、朋友代表个人属性、经济与文明代表社会属性、沉浸感、低延迟、多样性、随时随地则代表空间属性,而技术、应用、硬件三大关键要素则共同支撑起元宇宙的各类属性。同时,也有学者从理论层面对元宇宙的特性进行总结,认为元宇宙最大的特点与潜能主要体现在生产与创造、认知与经验、身份与社群三重属性;[14]或是深度沉浸式体验、具身社交网络、群体自由创造、社会文明生态以及虚实融生共在等五重特征;抑或是从具身认知的角度,高度概括为身体高度沉浸的虚拟空间[15]

以上关于元宇宙的特点,对教育有什么影响,二者如何实现实质性的勾连呢?元宇宙因其沉浸式真实感、访问和身份的多样性、互操作性和可扩展性,[16]对教育领域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例如,从教学改革角度,教育元宇宙最突出的优势是能够为教师和学习者提供一种沉浸式的教学互动场域,同步满足师生在物理世界和虚拟世界中的教与学需求。[17]从教育公平的角度,元宇宙是寻求高质量教育发展道路、重塑教育主体间关系、解决教育公平等社会问题的重要方式。[18]从学生想象力与创造力发展角度,教育元宇宙能够利用具身参与、自由交互、数字连接等手段,建设超现实的虚实融合教学环境,从而激发学习者的好奇心、想象力、探究力与创造力。[19]

针对上述理念,有学者开始将元宇宙的概念运用到教育教学改革过程中,并尝试在元宇宙在线课程资源、元宇宙在线教学方式、元宇宙在线学习支持服务、元宇宙在线教育认证机制等方向做出设计,尝试加速在线教育进入体验化学习和沉浸式交互学习的高质量发展阶段。[20]蔡苏等人则对元宇宙底层支持技术进行归纳,将元宇宙区块链技术、交互技术、电子游戏技术、人工智能技术、网络及运算技术、物联网技术嵌入到教育发展的各个领域,建构起教育元宇宙的支撑技术及应用场景,具体如图2(图表略)所示。[21]由此可见,元宇宙相关理念与技术已经嵌入到我国教育发展,涉及课堂教学、自主学习、教学/学习评价、学校管理、资历转化等各个方面,确实能够促进教育发展的信息化进程。但是,这些技术与理念多少是由当前元宇宙而带动的,这样的教育发展架构是不是真的就是教育元宇宙,还仍然值得我们深入地思考。

(三)教育元宇宙是资本炒作还是改革必然?

纵观元宇宙概念的发展史,这一领域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只是作为一个小众化的话题,属于科技爱好者、赛博朋克(Cyberpunk)迷的自娱自乐,真正让元宇宙出圈的第一动力还是资本的“钞能力”。2021年,与其说是元宇宙元年,不如说是资本大肆入侵元宇宙的关键时间节点。不管是市值5446亿美元的Facebook公司改名为“Meta”,还是Roblox上市首日的股价暴涨54%,其本质都是资本运作的结果。而在教育领域,商人和专家都在极力提倡教育要拥抱元宇宙,元宇宙在“TOB”方向影响最大的就是教育领域。随着教育部双减政策的颁布与推进,新东方、学而思等校外辅导机构股票暴跌90%以上。教育元宇宙的到来,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是资本在教育领域开始收割新一波韭菜,而非为了促进教育的实质化发展。

再回到现实教育中去审视元宇宙,我们第一个需要思考的问题是———当前学者们所创造的教育元宇宙发展框架是新瓶装旧酒还是教育改革的必然趋势。实际上,不管是区块链技术、交互技术、电子游戏技术、人工智能技术、网络及运算技术、物联网技术,在元宇宙概念大火之前,这些技术就已经与教育进行了融合,但是融合效果并不理想。例如,区块链技术在教育领域中的应用面临虚拟数据产权争议、海量数据存储困难、隐私保护技术不成熟、政策保护缺失等挑战。[22]部分实验研究甚至表明,VR(虚拟现实)技术对教学效果并没有显著改变。[23]同时,元宇宙概念本身只是一种基于技术的科学想象,并不涉及技术开发本身。所以说,如果非要说教育元宇宙是一种创新,那它就是将之前各项新技术与教育的融合连接起来,共同构建起一个完整的虚拟教育空间,是信息化教育、虚拟化教育的高阶状态。这些教育技术的革新是必然的,的确能够促进教育教学方式,乃至学生思维方式的进阶。但是,是否一定要以教育元宇宙这一理念来实现教育的大踏步发展则是偶然。为此,我们应该理性看待教育元宇宙这一概念,因其更多是对未来教育生活方式的一种畅想,如果硬要将教育技术的革新都纳入其中,显然是不理智的。本文认为,教育元宇宙的大火更多是资本炒作的结果,2021年11月-2022年2月Roblox股价下跌50%就是最好的印证。虽然教育元宇宙概念的确能够提升教育的想象力,但教育技术的革命应该是由教育的真实需求与技术的真实供给相耦合而促发的,而非以资本来炒作。同时,目前的教育技术无法实现教育元宇宙的构想,盲目的研发教育元宇宙相关技术与课程,可能会造成对既有资源的浪费,而以现有技术去构建教育元宇宙反而会约束教育元宇宙的想象力空间,导致教育元宇宙成为教育技术改革的“新瓶旧酒”。

三、从虚幻到真实:教育元宇宙的乌托邦式想象

目前,教育技术无法支撑教育元宇宙的宏大叙事,因为科学技术的整体水平都无法迎接元宇宙的到来,盲目地以当前的科学技术水平去打造教育的元宇宙,反而会制约人们对未来教育的想象。为此,我们必须发挥想象的力量,以天马行空的想象去构建教育元宇宙的未来图景,技术层面的进步可以同步跟进,但不能以当前技术来规划教育元宇宙的整体走向。基于此,本文以元宇宙时空延展、感官拓展、思维转向等三大特征为底色,对未来教育元宇宙的乌托邦画卷进行一场思想实验。

(一)打破学校的时空藩篱,建立以个人为中心的全天候“走读制”

学校在某种意义上是全媒介的场域,包含语言、文字、印刷制品和互联网等多种媒介,随着数字化浪潮的席卷,互联网媒介终将成为主流媒介,最终学校的围墙可能将会倒塌。[24]有学者指出在新技术的作用下,知识场可以划归“学校书本学习场”“家庭资源整合场”和“社会能力训练场”。[25]这里的新技术是何种技术,我们不做深究,但一定不是元宇宙,因为在元宇宙的加持下,所有的知识场都可以划归到虚拟现实中去,在此,我们重点探讨教育元宇宙中未来学校的畅想。

假定未来学校还能存在于教育元宇宙当中,假设在相关技术已经普及的前提下,它一定是以个人为中心的全天候“走读制”而存在。一方面,元宇宙拓展了物理世界的生存空间,且空间是由数据算法构成的,跳脱了传统物理限制,虚拟分身能实现瞬间移动或直接存在于多元宇宙中。为此,未来学校是不受空间约束,学校没有地域、班额等限制,学生能够根据自己的兴趣在多所学校注册就读,只需要制订一项学习计划表,按计划完成学业即可。相应的学习记录和学业成绩会通过区块链技术进行等值转换成相应的可流通的非同质化代币——“学币”。同时,空间的无限性还意味着,原本占据空间的教学资源存在载体的数字化、网络化、云端化,呈现方式的多样化、泛在性、无边界,虚拟资源与实体资源的虚实交融,让无边界、无空隙学习资源成为未来学校的新常态。[26]而原本实体化的教学设备的唯一性、可损耗、先进性等问题也得到了有效解决。

另一方面,元宇宙当中时间不是单线性的,是可以回溯与跨越的,且时间曲率也不同,是一种“非线性叙事”。所以,在教育元宇宙中所有的学校都是24小时对学生开放。学生如果错过了部分课程,除固定“人-人”实时互动以外,学生都可以通过虚拟分身穿越到课程开始之前,或与服务型角色(NPC)进行互动,身临其境地加入已经结束的课程。同时,在元宇宙中虚拟学校的时间曲率与现实学习者所在的空间也是不同的。正如,在小说《皮格马利翁的眼镜》中所描述的,虚拟空间时间过了几天,但对现实中的人来说却只过了几个小时。[27]为此,在教育元宇宙中,未来学校是由许多“头部”科技公司所组建的,在具有“无限”资料与学习时间的场所,现实中的人可以以虚拟分身的形式进入学校展开个性化的学习。对标目前学校教育中的“走班制”,在元宇宙学校中学习者可以通过虚拟分身超越现实空间的时空壁垒,实现不同学校之间全天候“走读制”,通过对跨界知识的学习,最终达到马克思所提倡的人的全面发展。

(二)变革二维知识教学,打造多感官共享、高维进阶的体验式教学

教育元宇宙的到来对教育最本质的变革就是对教育内容与教学方式的变革,元宇宙中虚拟学校只是技术对教育空间、学习环境的改造,而教育内容与教学方式才是教育本质的变化。正如米尔斯(Mills,C.W.)在《社会学的想象力》中论述的,“社会科学研究者需要具备社会学想象力”,[28]本部分笔者将借助科幻文学与电影,对教育元宇宙中的教学活动展开思想实验。

麦克卢汉(Marshall McLuhan)的著名论断“媒介即信息”,揭露了技术本身就是人们认识自然的方式,纵观语言、文字、书本、电子传媒、互联网的媒介演变历程可以发现,新技术在不断地重新定义我们的知识,重塑我们的知识观。[29]教育元宇宙必须基于脑科学对人脑信息接收与处理的前提下才能创造一种全新的媒介,而这种媒介不再是二维化的、单调的书本知识,而是一种能够调动眼、耳、鼻、舌、身、意等六识的具身性的数字化教学资源。这一思路的原型启发可以参照希拉里·普特南(Hilary Putnam)1981年在他的《理性,真理与历史》(Reason、Truth、and History)一书中,阐述的“缸中之恼”假想,抑或《黑客帝国》中Matrix(矩阵/母体)所营造出的虚拟现实,再或《感官游戏》中人机连接,虚拟现实提供了一种直接的感官体验或心理学上的虚假记忆(Pseudo Memory),学习者只需调动较少的认知资源,无须更费脑力的理解就能完成记忆。

如果教育元宇宙真的能到来,那么改变二维化的知识教学就是关键要素。首先,脑机接口(BCI)技术将成为知识传递的重要手段。脑机接口最早的定义是“一种将人脑活动产生的脑电信号转变成控制信号,并借助转译出的控制信号对外部输出设备进行控制的新型人机交互技术”[30]。然而,这样的人机互动主要还是以人发出指令,机器执行命令,对人而言只是单一的输出,而电影《阿凡达》所采用的就是这一设定,是单向的脑机接口。然而在教育元宇宙中,脑机接口将是更加高阶的,可以用《黑客帝国》中的“Matrix”(母体/矩阵)作为参照,学习者以虚拟分身在虚拟世界开展探究式学习,而学习过程中多感官的体验又能够被学习者所体验,通过感官增强、控制增强、决策增强实现脑机对接、虚拟现实的融生性、交互性,而不是单一的命令下达与执行,而是脑机交互的双向接口。其次,脑机接口需要以具身性的教学内容为支撑,侧重学习者人文情感的培养。例如,人文学科课程可以利用数字孪生技术,在程序化的教材中复刻出悠远的历史与文明,或者通过虚拟分身与NPC互动,以主角的视角投入历史的长河之中,以直接经验来强化间接经验,以此来增加人文情感。最后,脑机接口需要以探究式教学为保障,侧重提升学习者对知识主动探究的意识与能力。虽然,脑机接口在一定程度上能够通过对人工神经元网络中对数据的深度学习,发现各种事物之间的隐秘关系,[31]但是在虚拟现实中如何去学习,如何探索必须由学习者来定义。例如,自然学科需要在程序化的教材中建设虚拟的实验室,学习者可以通过虚拟分身在实验室中做与本门课程相关的实验,学习者可以拟定多项实验方案,然后由虚拟分身去完成。但是学习与探究的过程是命令下的电子经验反馈,而绝非单纯的电子经验反馈。

(三)以群体感知变革学习方式,打造全民学习、创作、共享的学习社区

元宇宙是与现实世界相平行的虚拟世界,不仅是因为虚拟世界空间与时间的无限性,更重要的是元宇宙本身就是一种社会文明生态,其与现实文明最大的特征是意识的可复制性。人类文明之所以能够延续,实际上是经验的传递,而经验的传递已由最开始的口传文化、印刷文化、影音文化到数字文化。目前,我们只是刚进入了数字文化的初级阶段,到元宇宙社会取得实质性进展后,受众即能够通过讯息接收形成数据,还能在大数据构建的虚拟环境中间接参与到媒介讯息的再构建,由此形成数据讯息与受众“你中有我”的新型因果关系。[32]这样一种“数据即讯息”的媒介生态,必然会改变人类思维方式,基于“基质独立”(Substrate-independence)实现意识上传,[33]让社区成员共享数据感知,极大程度提升受众的群体感知水平。

在教育元宇宙学习者因不同的兴趣爱好集聚在的不同虚拟学习社区,而社区会制定出社区精神约束学习者的学习行为,[34]同时,学习者既是知识的接收者,更是知识的创造者。当前,不同国家的学术圈因为语言、地缘、政治、文化圈层等原因,导致学术研究壁垒重重,且国家之间出于政治目的,在很大程度上不利于学术交流与繁荣。然而,教育元宇宙就巧妙地解决了这一难题。虽然,相较于传统的学习共同体,在教育元宇宙中学习者之间的关系同样具有差序格局,但是差序格局形成的关键因素则基于学习兴趣或研究领域本身,而非血缘、地缘、经济水平、政治地位、知识文化水平等外在因素,且研究领域的边界相对开放、门榄也相对多元。在教育元宇宙中不同的虚拟社区都秉持着“共情、共建、共享、共生”的社区精神,社区成员都独自享有自己的数字身份,且具有高度的群体感知意识,并共同指向学习领域的健康发展。在虚拟学习社区中,不同的语言可以进行实时转译,让人类重新获取“巴别塔”修建之前的语言天赋,学习者可以用虚拟分身的方式自由的学习与创作。创生出来的知识又可以根据其原创性与稀缺性程度,基于区块链技术将其转化为非同质化货币(NFT)并在学习社区中流通。这样一种数字化资产生产方式能够极大程度提高学习者的创作激情,合作意识,促进教育元宇宙文化的高度繁荣。基于此,我们可以设想教育元宇宙除了能够超越物理时空,更能够打破人为建立起来的学习壁垒,以群体感知变革学习方式,打造全民共同学习、创作、共享的学习社区。

四、技术的虚伪:教育元宇宙三大可能的隐忧

元宇宙在本质上是一种宏大叙事,具有主题性,目的性,连贯性和统一性等特征,是现代性的重要标志,然而部分的宏大叙事最终都没有结果。按照刘慈欣的观点,“人类面前有两条路,一条向外,通向星辰大海;一条向内,通向虚拟现实”,向元宇宙进发实际上是一种向内的自我蜷缩,是意识层面的终极目标。[35]同时,元宇宙作为一项由资本裹挟下的数字文明的大跃迁,其自身就带有资本属性与技术属性,技术是否会反叛?是善的还是虚伪的?是我们拥抱元宇宙首先要思考的问题。

(一)教育成为感官享受,主观唯心主义的彻底胜利

赫胥黎(Huxley A.L.)的《Brave New World》(译作《美丽新世界》)警示我们,技术发展与技术伦理必须实现统一,如果技术与伦理之间出现断层,技术必将对人类做出反扑。《美丽新世界》中描写到“当我们可以一直享乐时,为什么要去禁欲呢?当我们的心灵和肉体一直愉快活跃时,为什么我们需要平静呢?当我们有苏摩的时候,为什么要寻求慰籍呢?……我们的文明选择了机器、药品与幸福”[36]。《美丽新世界》中人们所享受的幸福是一种依靠合法的毒品技术———苏摩带来的廉价幸福,它只是通过感官刺激释放多巴胺,带来短暂的快感,随后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空虚,逃离空虚的唯一办法又是服用苏摩,让自己沉溺在感官享受之中。赫胥黎所构建的世界实际并没有太高端的技术,但是元宇宙的到来却能够让人沉迷于精神鸦片之中却不知足,因为在元宇宙世界中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借用笛卡尔(RenéDescartes)的“我思故我在”,在元宇宙中的我指的是那个我,到底是虚拟分身在思考还是我在思考,而这一切都只能刻在感觉记忆当中,感官享受成为自我存在的首要性标志,主观唯心主义达到空前化发展。

教育或学习活动从古至今都不是一项简单的社会化活动,为什么很多人不愿意读书,愿意打游戏、刷剧、玩手机?从本质上看教育具有很强的延迟满足的特征,很多人不是学不好,而是找不到成就感导致的不愿意学。然而,教育元宇宙当中教育成为一种感官游戏,通过数字化的教学程序实时调动学习者的各项感官,学习不再是痛苦的而是一种感官享受。教育的重要目的是帮助学生树立正确的知识观、价值观、世界观。然而,当教育全面面向娱乐的智能技术,学习者会潜移默化地让人“爱上”智能技术带给教育的快乐,而厌恶传统教育中的各种痛苦,以及变得不爱思考。[37]教育对象由实体的人转变为虚拟的人,教育内容变成了一串串数字化的代码,代码再转换为具体感知,教育就此成为“数字具身化”的过程,学生认识的世界就是教育元宇宙本身,教育元宇宙提供的知识就是“真”,教育元宇宙的本质就是“善”,教育元宇宙的表现就是“美”。[38]长此以往,现实性与沉浸性的边界不断模糊,元宇宙之下是否还有元宇宙,至此我们不再去探究何为“真实”,何为“真理”,因为教育元宇宙是让我们相信“感知即存在”。我们是生活在现实生活中还是“缸中之脑”都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我能感受到信息的洪流,我即存在。

(二)教育成为极权专政手段,资本对人的规训再升级

借鉴边沁(Jeremy Bentham)的圆形监狱的理论,一个监视者就可以监视所有的犯人,而犯人却无法确定他们是否受到监视。而在福柯看来,圆形监狱已经布满整个社会,在监狱社会中,所有人都落入了规训的技术网络不可自拔,所有人都不可避免地成为现代监狱社会的一部分。[39]按照目前元宇宙的基础架构,去中心化是其最重要的特征之一,基于以太坊为代表的区块链是其基础核心,所以说以太坊才是真正的元宇宙。而以扎克伯格为代表的部分资本家其所倡导的元宇宙与所践行的元宇宙却是南辕北辙,其中Meta就是典型的反面教材。[40]因为扎克伯格只是想借元宇宙的幌子将Meta打造成生一个社交帝国、数字帝国,而其本人将成为元宇宙中的霸主,用户则成为公民。这一做法显然没有解除传统互联网的中心化思维,只是将部分元宇宙的技术特性融入其中,财富与数据的集中化问题同样没有得到解决,而用户的隐私、数字财产权却受到严重侵犯。同时,元宇宙为圆形监狱升级为数字监狱,由于数字记忆的永久性,使得这个“监狱”的监视者还拥有翻看每个个体表达和行为历史的能力,在这样的监视者面前,个体的现在和过去几乎都可以被记录和窥探。[41]

在这样的数字监狱的设定之下,教育元宇宙技术无疑将成为未来科技巨头集权专政的重要手段,使资本对人的规训进一步升级。按照保罗·弗雷勒(Paulo Freire)的观点,我们接受的教育是一种单向的“灌输式”教育,知识被抽取了内核,变成了空洞的,让人避而远之的唠叨,教育的目的在于规范“世界”进入学生大脑的方法,旨在对学生进行规训,压迫者的兴趣在于“改变压迫者的意识,而不是压迫他们的现状”。[42]为此,教育的真正目的是“识世”,即让学生发现现实世界的本质是什么,培养学生批判精神与批判能力,能够发现现实生活中的压迫,并与其斗争最终实现自我解放。[43]然而,在教育元宇宙中教育活动实现了“寓教于乐”,知识通过信息化的传输,让教学活动成为一种感官游戏。这样看起来,知识似乎不再空洞与生硬,但是学生所学的内容都是教育元宇宙设计好的。技术在运行过程中看似是价值中立的,但元宇宙从建设之初就是资本巨头获利的工具,他们希望用元宇宙重新划分现实生活中的社会公共权力。在教育元宇宙中学习者看似学习的自由度得到了空前的提升,但是这些学习内容都是技术提前安排好的,并进行实时监控,一旦教育元宇宙检测到学习者有自我觉醒的意识,就会不断给其推送能够混淆视听的感官刺激,甚至直接通过虚拟分身对学习者本身的意识进行修改。为此,在追求去中心化、数字自由的过程,我们要警惕元宇宙为我们精心打造的“数字监狱”,不能让教育元宇宙成为资本规训的重要手段。

(三)虚假的教育多元,培养单向度的人成为既定目标

教育元宇宙旨在打造全民共同学习、创作、共享的学习社区,不同群体之间能够实现无障碍交流。但同时,教育元宇宙也在致力于打造多元化的学习社区,相较于传统的学习群体,虚拟学习社区成员间具有更高群体感知力,成员之间更加容易共情。基于这一点,教育元宇宙能够加速很多亚文化群体的发展与壮大,促进多元文化的大繁荣。但是,如上文所述教育元宇宙一旦成为资本极权专政手段,多元化就会被技术分而治之,例如,美国社会曾经用多元文化认同的“政治正确”从表面上弥合其内部分裂,[44]但是多元文化却成为当代美国政治极化的主要诱因[45]。而在教育元宇宙中这样的分而治之的行为则极为隐秘。因为和性别、国际、种族不同,元宇宙中的角色身份与社区归属是自己自主选定的,学习内容也是按自己的兴趣爱好生成的。但是正如桑斯坦(CassR.Sunstein)在《Infotopia》(译作《信息乌托邦》)中提出,由于公众的信息需求并非是全方位的,所以他们只会注意自己选择的内容和使自己愉悦的信息,久而久之就将自身桎梏于像蚕茧一般的“信息茧房”(Information Cocoons)之中。[46]同时,教育元宇宙还会通过算法了解用户偏好,为其过滤掉异质化的信息,将学习者牢牢地包裹在“过滤气泡”之中,从而从事实上剥夺了学习者的自主学习权。[47]

教育元宇宙本来应该通过多元化的学习社区促进学习者的全面发展,因为在元宇宙到来时,人们的必要劳动时间大大缩减,腾出了更多的自由时间和创造手段,能够在不同的虚拟学习社区培养更多的兴趣爱好。但是“信息茧房”与“过滤气泡”的出现却往往会加速人的片面化发展,因为二者都有可能发展为技术对人的异化。“信息茧房”实际上就是对尼葛洛庞帝(Negroponte N.)《Being Digital》(译作《数字化生存)的再发展,它并非仅存于元宇宙社会中,但在元宇宙社会会得到空前的泛滥。当教育成为一种感官享受,在“信息茧房”中,受教育程度低,满足于低水平感官享受的人,更加容易作茧自缚,陷入碎片化的知识洪流中,导致视角狭隘却不自知,思维定式严重创新力低下。[48]当教育成为一种集权手段,科技巨头公司会设计出更多能够刺激多巴胺分泌的教育游戏,加大技术对学习者的兴趣监控,通过算法让学习者不断“偏食”,让学习者始终无法达到一个自治的状态,以技术价值无涉的论调不断向学习者灌输他们喜欢的知识,把他们包裹在“信息茧房”,永远对奴役状态无法产生觉悟意识,[49]最终是他们成为元宇宙时代单向度的人,成为更加能够产生群体极化的人。

五、余论

元宇宙也许只是人们对科技的浪漫幻想,本身只是我们训练自己面向未来的一种思想实验。元宇宙能够利用具身参与、自由交互、数字连接等手段,建设超现实的虚实融合等技术实现教育方式的大变革,以技术手段打破学校的时空藩篱,促进教育基因的更新换代。但是任何一项技术都不是价值无涉的,它发明之处就具有一定的意向结构,并包含着特定的价值取向,也称作技术的逻辑。[50]目前,大量的资本涌入元宇宙当中,让人不得不想起马克思的警告:“技术为富人带来巨额财富,却给工人带来赤贫;科技文明发明了机器,却使工人成为工作的机器;生产了智慧,却让工人变得愚钝和痴呆。”[51]教育作为一项解放人身心,促进人全面发展的重要手段,但是当资本与技术的完美结合必然会导致教育成为“奴役人”“异化人”的重要武器,当人沉迷于被奴役的思维中并任由这种思维生长时,人的自由解放就变成难以企及的事情。[52]为此,一方面,我们一定要警惕技术以其“用”控制着教育,弱化教育的复杂性;以其“艺”规约着教育,加固教育的程式化;以其“道”侵入教育,遮蔽教育的生命意义。[53]另一方面,我们更要警惕资本通过元宇宙技术将教育改造成感官游戏,以此对学习者进行合法化的规训,将培养容易满足的单向度的人作为未来技术高度繁荣情况下的教育目的,以此来获得对世界的支配权,实现元宇宙下的资本暴政。也许以上观点过于悲观,元宇宙本身没有以上邪恶的属性,但是元宇宙本身就是一个充满想象力的概念,我们还是需要对教育元宇宙的技术伦理问题进行思考,从工具理性、人文理性、价值理性及伦理品性等视角去思考其价值负荷,[54]避免教育元宇宙与所处时代的人文主义思想出现断层,规避资本与技术对教育双重异化的风险。

注释:

①作者简介:杨磊,男,四川雅安人,西南大学在读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课程与教学论。

②基金项目:北京师范大学中国基础教育质量监测协同创新中心重大成果培育性项目“新时代教育评价的发展性转向:基于《教育测量与评价》教材资源与技术平台建设”(2021-06-004-BZPK01)。

③分别为四川科学技术出版社2009、2018年出版的《雪崩》,译者为郭泽。

④观点来自扎克伯格“元宇宙”演讲。

⑤本文认为“Metaverse”应该采用郭泽在中文版《雪崩》中的译法“超元域”,或者按笔者的观点将其译作“后宇宙”,但为了不造成概念翻译引起理解混乱,后文仍继续沿用“元宇宙”这一概念。

⑥观点来源于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新媒体研究中心公布的《元宇宙发展研究报告2.0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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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Metaverse of Education:Utopian Imagination of Future Education and Reflections on Technical Ethics

Yang Lei Zhu Dequan

Abstract:The explosion of the concept of “the Metaverse”has led to the continuous flow of capital into various peripheral industries of the Metaverse,among which the Metaverse of education is favored especially by capital.This incisive study of the concept of the Metaverse reveals that there is a problem of semantic deviation in the translation of the Metaverse.Even if there are many connections between the Metaverse and education,the current fever of excitement about the Metaverse of education is more often than not the result of capital speculation.Blind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of the related technolo- gies and courses of the Metaverse of education may cause a waste of the existing resources and restrict the imaginative space of the Metaverse of education at the same time.Instead of blindly following this trend,it is better to construct the future picture of the Metaverse of education with Utopian imagina- tion.At the same time,it is necessary to reflect on the technical ethics in the development of the Meta- verse of education so as to prevent the collusion of capital and technology in its development,which may result in an artificial fracture between the instrumental ideal and humanistic rationality,and finally turn the Metaverse of education into a tool of “enslaving people”and “alienating people”.

Key words:the Metaverse; the Metaverse of education; educational Utopia; educational ethics; technical ethics

责任编辑:王丽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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