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铸牢国民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维护国家稳定、民族团结和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内在要求。学校作为铸牢学生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主阵地,对塑造各民族学生的中华民族共同体认同,厚植中华民族共同体情感,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本文从心理学的认知、情感和意动视角出发,构建了学校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逻辑层次,即象征教育、情感教育和价值观教育。象征教育重在感知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象征符号和形塑集体记忆;情感教育重在体验情境和生成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情感;价值观教育重在形成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价值理性和指导价值实践。这一逻辑层次有利于实现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由认知内化为情感,并促成其外化为学生的自觉行为。为此,学校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应遵循学前及小学教育、初中教育、高中及中专教育和大学教育四个阶段的教育特征和学生认知发展规律,结合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逻辑层次,分阶段、有侧重地开展相关教育教学活动。学校在不同阶段铸牢各民族学生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主要实践路径为:学前及小学教育阶段启蒙共同体意识、孵育爱国情感;初中教育阶段强化共同体认知、激发共同体情感;高中及中专教育阶段树立价值理性、增强共同体认同;大学教育阶段践行共同体意识、实现知行合一。
关键词:中华民族共同体;民族团结进步教育;象征教育;情感教育;价值观教育
一、引言
2014年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民族工作会议上提出“培养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1]的观点,2017年在十九大报告中再次重申了该主题,提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加强各民族团结进步教育”[2]的论断。2019年10月23日,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全面深入持久开展民族团结进步创建工作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意见》,文件指出“新时代民族团结进步创建工作要坚持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为根本方向……强调要加强中华民族共同体教育,引导各族群众不断增强对伟大祖国的认同、对中华民族的认同、对中华文化的认同、对中国共产党的认同、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认同。”[3]由此可见,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对维护国家统一、民族团结和构筑各民族精神家园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目前,学界关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相关研究主要集中于铸牢共同体意识的维度和铸牢共同体意识的路径两个层面。一是铸牢共同体意识的维度。邓新星提出从历史命运共同体、国家政治共同体、经济利益共同体和精神文化共同体四个维度来构建共同体意识。[4]麻国庆则从新时代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入手,构建了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的多重面向。[5]朗维伟等人从“五个认同”的维度来培育和铸牢共同体意识。[6]徐俊六、赵英、青觉、徐欣顺等人则从民族社会治理[7]、民族团结进步教育[8]、民族共同情感[9]的视角,分析共同体意识在增强边疆地区的民族认同、协同边疆稳定发展中的作用。二是铸牢共同体意识的路径。王延中认为铸牢共同体意识需要从“五个认同”教育、正确处理“一体”与“多元”的关系等角度着力。[10]孙秀玲从“多元一体”的视角提出多民族地区培育共同体意识的举措。[11]詹小美、李征从国民教育、“石榴籽”话语、“五个认同”内容、“内化—外化”方式上,优化民族观教育的系统整合。[12]另外,还有学者从民族符号、公民身份等视角研究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路径。随着研究的深入,有研究者将视角延伸至学校教育领域。商爱玲认为铸牢学生的共同体意识,需要立足“五观”教育,依托思政课、校园文化、社会实践活动及校园网络。[13]包银山和王奇昌则从发挥思政课的重要作用,在构建铸牢共同体意识的组织领导、课程教学模式、平台建设、校园环境的人才培养体系上,铸牢民族地区高校学生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14]
总体而言,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研究已经取得了颇多成果,为后续研究的开展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在对已有成果的梳理中发现,铸牢共同体意识的维度方面虽涉及政治、经济、文化、历史,但从人的认知规律视角开展的研究还较少;在铸牢共同体意识的路径方面,研究多以特定民族地区或民族院校大学生为研究对象,这些研究提出的实践路径针对性较强,但普遍适用性较弱。学校教育作为传递国家主流意识形态和价值观的重要场域,对学生价值观的培育是全面且系统的,并还兼具引导和塑造功能。基于此,本文试图以学校教育为研究对象,从心理学的认识、情感和意动视角出发,构建学校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逻辑层次,在遵循学生身心发展规律、各学段教育特征的基础上,探究学校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实践路径。
二、学校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逻辑层次
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在“大一统”思想一脉相承下,历经天下观和近代中华民族观的演变,向新时代转型和跃升的共同体意识。[15]从这一意识的形成和发展过程来看,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一个内涵高度浓缩、极具抽象性的意识集合体。作为一种意识,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核心在于共同体认同,而这一认同并非人们自发形成,需要遵循人的思想活动规律,在一定情境和实践活动过程中循序渐进地生成和巩固。从心理学视角看,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人们在社会化过程中形成的对中华民族共同体的认知、情感、态度、评价和认同等一系列心理活动的总和”[16],可通过“认知体验、价值信念和行为意愿”[17]三要素构筑,并能在“认知—情感—意志”的链接序列中生成实践行动。[18]由此可见,学界已开始从心理学视角研究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形成。因此,笔者依据心理学原理的“认知、情感、意动(意志和行动)”[19]三个阶段,尝试构建学校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逻辑层次,即象征教育、情感教育、价值观教育,以明确铸牢共同体意识既包括学生对中华民族共同体的感知、理解、记忆、情感、意志、信念等心理活动,也包括将这些心理活动外化为具体实践的过程。一般来说,铸牢共同体意识的逻辑层次包含两个根本性转化:一是由认知到情感的内化;二是由情感向行为的外化。具体而言,包括三个层次:第一层次是象征教育,即通过对象征符号的感知,在学生了解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表征“是什么”的过程中,形塑学生关于中华民族共同体的集体记忆;第二层次是情感教育,即基于学生对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本质和特征的认识,通过特定的情境和学生的体验,促使学生生成中华民族共同体情感;第三层次是价值观教育,即在情感教育基础上形成学生对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价值理性,并引导学生的价值理性自觉转变为价值实践的过程。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逻辑层次不是割裂的,而是螺旋上升、紧紧相扣、相辅相成的,它们共同汇成了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主线,贯穿学校教育的全过程。
(一)象征教育:感知象征符号和形塑集体记忆
认知是人们获得知识和应用知识的过程,依赖于知觉、注意、记忆、学习、理解等心理活动,是在感知中发生和发展的。认知并不能主动在人们的大脑中形成,需要借助一定的物质媒介,在感知其背后象征意义的过程中获得。“象征就是用具体的媒介物表示某种特殊的意义”,[20]其中包含媒介物和特殊意义两个要件。媒介物又叫象征符号,是借用具体的人或事物表达象征含义的标志性记号;特殊意义是人和事物背后的深层意义,它需要借助象征符号的想象来认知。象征符号的感知分为直接感知和间接感知两种,直接感知是对象征符号表征和事实的感知;间接感知是假定感知物体存在某种关联的抽象感知,其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个体思维对接受信息的整合,是对象征符号深层结构的认识。如象征符号国旗,对国旗的形状、元素的感知是直接感知;了解国旗的颜色寓意着革命、五角星象征着中华民族的团结是间接感知。
象征教育作为思想政治教育的常用方法,是利用可感知的象征符号、仪式以及节日活动所具有的特殊意义,通过象征物反应和传递一定价值观念、思想立场和行为模式的教育手段。[21]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一种集体认知,是对中华民族实体的反映。对中华民族共同体的认知需借助神话、语言文字、历史英雄人物、建筑物等“象征着中华民族的精神气质”[22]的符号来塑造,这些符号“能够唤起民族成员对共同的历史遗产和文化血缘的情感”[23],是人们对中华民族意识的提炼,是中华民族集体记忆的体现。作为符号操作场所的学校需整合中华民族的象征符号,形成一套传播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知识系统,并在特定的场域中,通过教育者的阐释,让学生直接感知中华民族这一个概念的表征;并借由间接感知把握中华民族符号的象征意义,建立国旗、国徽等象征符号与中华民族之间的联想,使象征符号成为国家的代名词,进而为中华民族共同体情感的形成储备知识。
“集体知识的认同是挖掘集体记忆‘根源’的第一步”。[24]这就意味着,集体记忆的重构依赖于集体知识的认知。象征教育可以通过联想传递并整合集体知识,是集体知识转化为集体记忆的重要手段。集体记忆是“一个特定社会群体之成员共享往事的过程和结果,保证集体记忆传承的条件是社会交往及群体意识要提取该记忆的延续性”。[25]就中华民族集体记忆而言,其形成离不开中华民族的历史文化知识谱系。学校作为记忆代际传承的重要场域,正是通过连续、不定时、间接性的方式,传递着中华历史文化的知识;并在此过程中,潜移默化地形塑学生的中华民族集体记忆,为学生中华民族情感的生成奠定基础。
(二)情感教育:体验情境和生成情感
情感教育是象征教育的进一步提升,指“在学校教育、教学中关注学生的情绪、情感状态,对那些关涉学生身体、智力、道德、审美、精神成长的情绪与情感品质予以正向的引导和培育”。[26]在情感教育中需要将原有认知的内容表象和属性置于特定情境中,通过体验方式生成情感,并在教育引导下,培育学生对中华民族共同体忠诚的情感。因此,可以说中华民族共同体情感是情境、体验和情感综合作用的结果。
知识是量的积累,而情感是在知识基础上量的质变。“一个人获得了关于国家的知识,并不等于国家认同感的形成并一定能外化于行为,国家认同行为的持续表现需要个体积极、真实体验的强化。”[27]也就是说,拥有了中华民族的集体知识并不意味着就能产生中华民族情感。因此,对中华民族情感的培育不能一味地偏重象征符号的“灌输”,还需要在一定的情境体验中获得。体验建立在自身已有经历或者经验的基础上,是认知和情感的中间环节,它具有感知直观形象和超越具体的情感与形象的能力。认知过程中也有体验的参与,但认知阶段的体验是一种认知活动与认知主体间的关联,而情感阶段的体验则是一种情感的“催化剂”,是“在对事物的真切感受和深刻理解的基础上对事物产生情感并生成意义的活动”,[28]是知识内化和情感生发的必经过程。体验十分注重学生的“在场性”教育,它能在学生的实际经历或社会实践活动中,唤醒学生已有的知识结构,形成学生对事物的主观评价和感受。为激发学生的中华民族情感,学校需将学生视为体验对象,并将其置身于不同的教育情境中,鼓励学生通过多种感觉器官,立体、丰富、形象地体会和领悟情境素材表达出来的信息,以此唤醒集体记忆、融通体验,逐渐培养学生对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归属感和认同感。
体验的过程离不开情境的设置,情境在情感体验中发挥着十分重要的作用。情境是个体在进行某种活动时所处的场域,是中华民族情感产生的客观条件,它能巩固、深化和引导学生情感的走向,对集体凝聚力的形成具有很强的推动作用。教育者可以围绕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教学内容,主动创设情境,利用课堂教学、参观博物馆、探访历史名人故居等,为学生提供一个心理和行动亲历的场域,引导学生情感的走向,实现学生“心与物、情与景”的融合,进而使学生产生对中华民族情感的共鸣,并从情感视角“建构每个公民内心深层的多元一体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29]
(三)价值观教育:形成价值理性和指导价值实践
意动包括意志和行动,它能将认知、情感和行为联系起来,“以潜意识的、随意的、能动的形式出现,侧重于从行为效应的角度进行认知,是关于‘怎么办’的认识”。[30]在价值观教育层面,意志作为情感的升华,是观念形态和价值理性的表现,对行为具有指导和驱动的作用。行动是在意志作用下,学生依据自身的价值观而采取的行为,是理性价值观形成的重要支撑,在价值观教育中以实践的形式呈现。
价值观教育是教育学生衡量事物好与坏、评判事物是与非的过程,其目的是通过价值理性教育,让学生理性地审视、思考和探究当下的现状,引导学生形成正确的价值观,它“既是为了理解各种价值观而进行的‘理性的’教育,又是以灌输和传播某些特定的价值观为目标的‘教导性的’教育”。[31]建立在认知与情感体验之上的价值理性,是经由个体在不断反思和躬行实践基础上,形成的内在自觉意志;它体现着学生对主流意识或核心价值观的自觉认同,构成了学生深层心理结构的价值规范与精神信念,“决定于对某种包含在特定行为方式中的无条件的内在价值的自觉信仰”。[32]诚然,作为凝心聚力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是中华民族共有的精神寄托与共同信仰,承载着各民族一以贯之的精神追求和价值理性,内蕴着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精神根基。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学校需要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坚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导向,使学生理性地审视中华民族的“是与非”,以此建立起学生对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忠诚感和责任感,从而自觉形成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价值共识。
价值观是价值理性与意志分离积淀的产物,唯有在实践中才能将两者统一。[33]这说明,完整的价值观培育不仅需要塑造学生的价值理性,还要通过实践将价值观外化为学生的自觉行为。行为是价值理性的目的和归宿,实践是对价值观内化结果的确证。实践实现了价值观“从无到有、由‘潜’到‘显’的过程。但就现实过程而言,是价值的由‘潜’到‘显’,由可能到现实”[34]的转变,在这个过程中,价值观从学生内部的心理活动转变为外显行为。践行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需要结合学生对中华民族的认知、情感和意志,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引导下,将学生的国家认同、中华民族认同上升为长效稳定的爱国、爱中华民族的信念,并驱动学生把这一信念转变为自觉的报国行为。同时,实践能深化学生对价值理性的认知,是衡量价值观正确与否的标准。践行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不仅是强化中华民族共同价值的重要途径,还是检验爱国情感和爱国行为是否一致的试金石。
三、学校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实践路径
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作为各民族共同的精神追求,具有维护国家团结统一和社会稳定的功能。学生作为国家发展的后备军,是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践行者。学校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实践要根据学生的认知发展规律,依照不同阶段的教育特征,结合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逻辑层次,针对学前及小学教育阶段、初中教育阶段、高中及中专教育、大学教育阶段,确定学校教育在不同阶段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工作重心,并由浅入深、循序渐进、螺旋上升地引导各民族学生树立正确的民族观、国家观、历史观、文化观,增强学生的“五个认同”意识。
(一)学前及小学教育:启蒙共同体意识,孵育爱国情感
教育要从娃娃抓起。学前及小学阶段的学生从家庭步入学校,生活环境发生了改变,开始接受学校教育。因此,该阶段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应立足于启蒙教育,以象征教育为主要手段,以学生身边的事物为出发点和参照物,在由近及远、由点及面、由具体到抽象的认识中让学生感知国家的象征符号,孵育国家情感。
学前教育是儿童对国家认同感知的准备阶段。该阶段学生在认知上处于前运算阶段,他们能感知具体事物的表象,能用语言和符号表达自身经历,但这一阶段的学生还不能从过程性上认识事物,逻辑思维还未形成,不具备认识事物的抽象能力。所以,学前阶段的国家认同教育,应该从国旗、天安门、长城、英雄人物等直观内容入手,通过舞蹈、歌曲、游戏等具有艺术性、生动性的活动,培养各民族学生对国家的崇敬感,萌发学生对祖国的热爱之情。
小学阶段的儿童开始处于具体运算阶段,对客观事物的感知能力充分发展,并且能在具体事物的表象中进行简单的逻辑思维,即知识的传递;能从过程的角度看待事物,区分整体和部分的关系。他们对国家认同的初步感知是在“根据具体的元素和环境,从他们熟悉的经验和叙述中建立起来的”,[35]但“8—12岁儿童对国家认同的解释停留在一些具体术语和表面特征上”,[36]还没有上升到抽象层面。这一阶段学校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教育目标应以爱自然、爱他人、爱家乡为融入点,帮助小学生初步形成爱祖国、爱中国共产党、爱社会主义、爱中华民族、爱人民的情感。小学低年级学生的国家概念尚未形成,在教育中需要利用《语文》《道德与法治》等教科书中象征中华民族或国家的符号,如颜色鲜艳的国旗、国徽、红领巾,或者祖国妈妈、石榴籽、花瓣、大家庭等国家比喻物,通过情感的渲染,在学生心里播下爱国的“种子”。小学中年级要从对“家”的热爱开始孵育国家情感。家乡(社区)是国家最小的象征单元,与国家所表达的信息和感情具有共通性。教师需以图片、视频等媒介向学生展示家乡山水、生活社区、学校景观和家庭成员,通过学生对这些具体事物的认知,培养学生对家乡(社区)、学校、家庭的亲切依恋。在小学高年级阶段,学校要引导学生透过象征符号的表面感知,认识象征物背后的特殊意义。《新时代爱国主义教育实施纲要》指出,进行重要传统节日和开展有价值内涵的民俗文化活动时,需要引导人们感悟中华文化,进而增进国家情怀。[37]因此,教师要创设生动的真实情境、故事情境、活动情境、模拟情境,用以阐释中华文化、传统节日等国家象征物,帮助学生领会象征符号所蕴含的意义;同时学校要依托课堂向学生传递苦难辉煌的中华历史和独具魅力的中华文化知识,让学生初步了解中华民族的形成和发展历程,为初中学习系统化的知识和后期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奠定基础。
(二)初中教育:强化共同体认知,激发共同体情感
初中阶段是青少年思维发展的重要转折期。这一阶段的学生能超越具体形象的感知,形成抽象思维,并逐渐向高中教育阶段的理性思维发展。初中生开始进入形式运算阶段,他们可以有意识地对知识进行分析和判断,重新组织知识使之系统化,具备把握具体事物整体的能力。另外,由于初中阶段课程门类增多,知识具有系统性和综合性,学生体验性学习的主体性增强。因此,该阶段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应强化各民族学生对中华民族历史文化知识的认知,通过情境体验式教育,激发各民族学生对中华民族的情感,引导其将爱党、爱国、爱中华民族的感情内化于心。
中华民族情感的生成需要遵循“知识习得—情绪感受—情感内化”的教学规律。为丰富和构建学生的知识系统,加强中华民族的集体记忆,学校需要依托语文、历史、道德与法治、地理等课程,向学生传递和复现中华民族的历史和文化知识,以强化学生对知识的认知。“一个族群……或民族国家以历史教育来制度化地传递此集体记忆。”[38]诚然,学校要借助历史教科书的内容,以学生接受的历史叙事方式,强化学生对集体知识的认知。在历史教学中学校要利用突出的标志性事件、历史英雄人物、民族精神对学生进行教育,如鸦片战争、五四运动、中国共产党成立、抗日战争等事件;戚继光、林则徐、张自忠等民族英雄;以及井冈山精神、长征精神、雷锋精神、“两弹一勋”精神等。这些历史事件、人物和精神是中华民族集体记忆的体现。弘扬和培育这些集体记忆,不仅丰富了各民族学生的精神世界,还有助于增强他们与中华民族休戚与共的深厚感情。
体验是中华民族认知得以强化、民族感情得以生发的重要手段,是情感认同形成的前提。学校要创设以学生亲历为主的教育情境,寓教于境、寓教于情,进而不断加深学生对中华民族的认知,增强学生在体验中的获得感。通过观看爱国主义影片、历史角色扮演、讲英雄故事等课堂情境,增强课堂教育的生动性;借由学校的中华民族历史走廊、中华文化墙的打造,发挥校园文化对学生教育的感染力;通过组织学生参观革命文化教育基地、博物馆、校史馆、名人故居等活动,培养学生的爱国情怀;在升国旗仪式、奏唱国歌、庆祝纪念日等日常体验中,推进爱国教育生活化。以上体验有利于增强学生对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认知,激发学生对中华民族的情感,提升教育的实效性,防止“国家意识”的概念仅留在课本里。[39]此阶段学生的价值观尚未完全形成,在体验过程中会产生积极情感和消极情感。积极情感是一种正面的情感,表现为学生对中华民族强烈的认同,对国家无私奉献的感情,对于这种情感,教育者应予以强化;反之则是非理性的消极情感。教育者对消极情感需要积极引导,通过重构认知或再体验的方式,帮助学生树立中华民族的自信心和自豪感。
(三)高中及中专教育:树立价值理性,增强共同体认同
从发展心理学上讲,高中及中专生抽象逻辑思维日趋成熟,理性思维不断发展,是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形成的关键时期。高中及中专教育阶段的课程难度加大,知识的理论性和政治属性增强,学生的自主性意识不断提高,他们处于由青年向成人转变的重要过渡期,尤其是中专生即将离开学校步入社会。因此,该阶段铸牢共同体意识应更加侧重于价值理性的教育,从而引导学生增强公民意识、政治意识、民主法治观念及社会责任感,帮助其形成理性的中华民族共同体认同。该阶段学生的中华民族共同体认同是初中阶段中华民族情感的巩固和延伸,并为大学阶段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实践树立牢固的内在根基。
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可以说是一种价值观教育,也可以说是在价值观引导下的国家认同教育。“国家认同是嵌入在价值理性这个大框架中奠立的”,[40]价值理性能将学生的国家情感上升为坚定的爱国信念,所以在高中和中专阶段要注重价值理性对国家认同的塑造作用。首先,积极发挥思政课程的作用。科学知识是形成价值观的前提。思政课是价值观教育的主渠道,是传递国家意识的重要载体。它能从马克思主义理论视角,为学生提供认识和改造世界的方法,使学生在学习中,加深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领导核心的性质、宗旨及历史必然性的认识;了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制度的内容和运作方式;以及在政治生活中明确我国宪法和法律赋予公民的权利和义务等,深化学生对民主法治观念的认知,形成正确的价值判断,理性地审视国情、国势。同时,在思政课程中,还要发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引领作用。核心价值观是各民族共同的道德准则和行为规范,是培育国家认同的精神支柱。铸牢各民族学生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需要在核心价值观引导下,增强学生用理性思维方式分析事物的能力,以此坚定他们的价值取向,抵制各种干扰因素,进而自觉树立理性的价值观。
其次,创设中华民族认同的演练场。学生理性价值观的形成不能只依靠课程,还需要操作和练习。一方面,课堂是中华民族认同强化的演练场,它为理性中华民族认同的形成提供了一个反思的空间和体验的机会。这一阶段学生习得的中华民族意识相关知识抽象且逻辑性强,很难与现实结合。学校可利用课堂,通过问题情境的创设,建立知识与现实的联系,使知识现实化,并在教师的教导和学生的主动反思中,建立个体与国家的关系,加强学生对国家的责任感,帮助学生树立理性的中华民族认同。另一方面,学校、班级和社团也是演练的重要场所。“从性质上讲,中华民族共同体认同……也是国家认同”,[41]价值理性引导下的国家认同,将国家视为政治共同体,将学生看成享有权利和应尽义务的国家公民。高中及中专教育阶段的学生作为社会的“准公民”,需要明确自己的权利和义务,以及在国家发展中肩负的责任。为培养学生的使命感和责任感,学校可以模拟公民的政治环境,设立“学生议程”,鼓励学生参与社团干部监督、班规制定和班级日常事务管理中,以此强化学生的国家意识与主人翁意识,培养学生理性的责任感和担当意识,为学生成长为合格的公民奠定基础。
(四)大学教育:践行共同体意识,实现知行合一
与高中及中专教育阶段相比,大学教育阶段的学生理性思维相对成熟,价值理性已初步形成。他们能在理性认知基础上,建构中华民族共同体认同,但由于缺乏一定的价值实践,价值观尚不稳固。该阶段铸牢共同体意识,既要通过课堂教育强化学生的价值理性,又要鼓励各民族学生积极参与社会实践,在实践中将价值理性转化为自觉行为,实现知行合一。
在教育方式上,学校应融合显性教育和隐性教育,通过课程教育、校园氛围、社会实践等途径强化学生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在显性教育上,一是要发挥思政课程的作用,依托《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概论》《中国近现代史纲要》《民族理论与民族政策》等课程,开展三观教育、理想信念教育、国家认同教育;二是要打破课程壁垒,将通识教育课程、专业课程纳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课程体系中,形成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大思政”格局,让学生在课程学习中不断强化中华民族认同;三是要加强先进人物的示范作用,学校还可邀请革命老兵、道德模范、知名校友、青年学者等先进人物进校园开展讲座,使学生在先进人物的精神感召下,自觉认同先进人物身上折射出的价值观,并将这些价值观作为自我行为的准绳,努力践行之。
与显性教育相比,隐性教育可利用环境的熏陶和感染作用,潜移默化地塑造学生的思想观念。如为了打破民族间交往的藩篱,民族院校开始推行“三进两联一交友”活动,通过“进”建立共同体意识的整体性培育场域;通过“联”把学生和家长纳入培育过程中;通过“交”创立“一帮一”“多帮一”的互助组,以此搭建培育平台,发挥朋辈互助力量,增强各民族学生的团结意识,不断促进学生间的交往交流交融。同时,为营造各民族学生和谐的交往交流氛围,民族地区高校实施民族混合班级、混合教学、混住寝室,形成混班、混教、混住的混合教育场域,通过这种方式,“降低族群偏见、化解刻板印象”,[42]使各民族学生在学习生活实践中相互理解、增进感情。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新时代学校民族团结教育的新要求,学校还需创建“民族团结+N”的模式,将中华传统文化、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等主题教育与民族团结教育相衔接;打造“互联网+民族团结”的平台,拓宽民族团结教育宣传的覆盖面,通过线上线下相结合的教育方式,不断提升铸牢学生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教育成效。
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实践中,除学校外,还要充分发挥国家、社会的力量,鼓励各民族学生积极投身社会实践,使其真正将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内化于心、外化于行。一是建立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实践教育基地。学校可以加强与地方政府的合作,共同建设一批富有特色的大学生文化教育实践基地,通过组织学生探访文化圣地、走进革命圣地、游览历史名地,让学生接受中华民族历史文化的洗礼,以增进学生对中华民族的认同感,筑牢各民族共有的精神家园。二是组织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相关的校外实践活动。学校可以整合政府、社区、企业等不同主体的力量,一方面,发动学生参与基层民主选举、政策宣讲等活动,引导学生正确行使公民权利,履行公民义务,不断强化学生的公民意识,有效增进其国家认同;另一方面,开展社区志愿服务、社会调查等活动,鼓励学生深入社会基层,亲历社会发展,感受民族的崛起和国家综合实力的增强,进而自觉将个人价值与民族发展结合起来,在自觉投身实现中国梦的伟大征程中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四、结语
学校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一项系统且复杂的工程,其实质是将共同体意识嵌入各民族学生的意识领域中,在对他们情感的引导中,促使其正确价值观的形成,并最终外化为自觉的行为。因而,在铸牢共同体意识中要树立“大格局”意识,正确处理好整体性和层次性的问题。不同教育层次所开展的象征教育、情感教育、价值观教育是共同作用、相互衔接的。在铸牢共同体意识中,应立足认知、情感和意动的整体结构,明确彼此是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的整体过程。在铸牢中华共同体意识的层次性上,需明晰不同阶段学生的认知、情感有深浅和高低之分,各学段的教育特征各有不同,因而铸牢共同体意识教育活动应按照教育的层次性依序开展,不断提高教育的实效性。
参考文献:
[1]习近平.习近平在第二次中央新疆工作座谈会上发表重要讲话[N].人民日报,2014-5-30(1).
[2]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N].人民日报,2017-10-18(1).
[3]新华社.中办国办印发《关于全面深入持久开展民族团结进步创建工作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意见》[N].人民日报,2019-10-24(1).
[4]邓新星.论中华民族共同体认同感的建构[J].西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6(5).
[5]麻国庆.民族研究的新时代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J].中央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7,44(6).
[6]郎维伟,陈瑛,张宁.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与“五个认同”关系研究[J].北方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8(3).
[7]徐俊六.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与边疆民族地区社会治理关系研究[J].宁夏社会科学,2018(6).
[8]赵英.新时代青海藏区民族团结进步教育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刍议[J].民族教育研究,2018,2(4).
[9]青觉,徐欣顺.新时代边疆稳定发展的情感政治学研究——边疆地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情感路径分析[J].中国边疆史地研究,2019,29(1).
[10]王延中.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建设中华民族共同体[J].民族研究,2018(1).
[11]孙秀玲.正确认识“多元一体”是培养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关键[J].红旗文稿,2016(10).
[12]詹小美,李征.民族观教育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J].思想理论教育,2019(1).
[13]商爱玲.铸牢大学生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J].西南政法大学学报,2018,20(1).
[14]包银山,王奇昌.民族地区高校推进铸牢大学生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教育探析[J].民族教育研究,2019,30(4).
[15]严庆,平维彬.“大一统”与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形成[J].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科版),2018,39(5).
[16]青觉,赵超.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形成机理、功能与嬗变——一个系统论的分析框架[J].民族教育研究,2018,29(4).
[17]青觉,徐欣顺.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概念内涵、要素分析与实践逻辑[J].民族研究,2018(6).
[18]于波,王员.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灵魂[J].河海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9,21(1).
[19]HILGARDER.The trilogy of mind:cognition,affection,and conation[J].Journal of the history of the behavioral sciences,1980,16(2).
[20]何星亮.象征的类型[J].民族研究,2003(1).
[21]焦成举.浅析思想政治象征教育方法[J].思想教育研究,2016(8).
[22]祖力亚提·司马义.普及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是实现各民族团结平等的重要保障[N].光明日报,2018-10-14(6).
[23]安东尼·D.史密斯.民族认同[M].王娟,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18:24.
[24]HOSKINSA.From collective memory to memory systems[J].Memory studies,2011,4(2).
[25]莫里斯·哈布瓦赫.论集体记忆[M].毕然,郭金华,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235.
[26]朱小蔓,丁锦宏.情感教育的理论发展与实践历程——朱小蔓教授专访[J].苏州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015,3(4).
[27]欧阳常青,苏德.学校教育视阈中的国家认同教育[J].民族教育研究,2012,23(5).
[28]陈佑清.体验及其生成[J].教育研究与实验,2002(2).
[29]韩震.论国家认同、民族认同及文化认同——一种基于历史哲学的分析与思考[J].北京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1).
[30]叶勇,李宝娣.外推与内生——大学生廉洁教育的认同模式与方法选择[J].前沿,2011(8).
[31]杨柳新.大学的价值观教育与文化认同[J].北京大学教育评论,2008(4).
[32]马克斯·韦伯.经济与社会:第2卷[M].阎克文,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114.
[33]成长春,张廷干,汤荣光.意识形态自觉与价值理性认同[J].中国社会科学,2018(2).
[34]张耀灿,郑永廷,吴潜涛,等.现代思想政治教育学[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187.
[35]SOLANO-CAMPOSA.Children’snationalidentityinmulticulturalclassroomsinCostaRicaandtheUnitedStates[J].Research in comparative and international education,2015,10(1).
[36]CARRINGTONB,SHORTG.Citizenship and nationhood:the constructions of British and American children[M].London:Falmer Press,2000:289-306.
[37]新华社.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新时代爱国主义教育实施纲要》[N].人民日报,2019-11-13(6).
[38]王明珂.华夏边缘:历史记忆与族群认同[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6:31.
[39]祖力亚提·司马义.少数民族学生低学业成就浅析[J].西北民族研究,2008(2).
[40]李伟言.国家认同问题的教育学省思[J].湖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报,2017,16(3).
[41]杨鹍飞.中华民族共同体认同的理论与实践[J].新疆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6,37(1).
[42]宋新伟,陈占芳.影响国家认同的因素分析及途径探析[J].贵州民族研究,2013,34(2).
Research on the Logical Level and Practical Path of Cultivating theC onsciousness of the Chinese National Community in School
Jiang Wenjing Zuliyati Simayi
Abstract:Cultivating the consciousness of the Chinese nation community is a requirement for ethnic solidarity and Chinese nation rejuvenation. As important channel to cultivate students’ consciousness of the Chinese nation community, schools play important role in shaping the identification and cultivating the emotions of Chinese nation community among students of all ethnic groups.This article tries to construct the logic levels of cultivation of Chinese nation community into symbolic education, emotional education and value educa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ognition, emotion and conation of psychology. These logic levels are conducive to the realization of turning Chinese nation community's consciousness from cognition to emotion, and to promote student's self-motivated behavior.Therefore,to enhance students' Chinese nation community awareness, it is necessary to follow the educational characteristics of different stages and the law of student cognitive development, as well as combining the logical levels of cultivation. The major process for the school's practice on building up consciousness of the Chinese nation community is as follows: the pre -school and the primary school education stage is the initiation stage for community consciousness and incubation for patriotic emotion; the middle school education stage is to strengthen the community cognition and emotion; the high school and the secondary school education stage is to set up the value rationale and strengthen the community identity; the university education stage is to practice community consciousness and realize the unity of understanding.
Key words:Chinese nation community; education on ethnic solidarity and progress; symbolic education; emotional education; value education
责任编辑:谭紫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