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历史精神是群体相同相通、共同坚守的理想信念与理想人格,内蕴着群体的生存智慧、美德涵养与社会担当。历史精神产生于群体的社会历史实践,彰显了群体精神生命的历史传承与追求,也塑造着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族性与精神血脉。民族的历史精神是民族之魂的体现,引导学生对民族历史精神的感知、理解和传承是个体获得国家认同与身份认同,增强历史责任感与使命感,实现“成人”的必然要求。教育作为培养人的活动,承担着“培根铸魂”的育人使命。理解历史精神,习得历史精神,培育历史精神,是实现“培根铸魂”育人功能的根本方式。深化育人方式改革要赋予教育教学历史感,关注知识的多维价值,引导学生对知识意义的理解;回应知识的历史依存、文化依存、种族依存,关注学科的育人属性,在知识与学科中寻求历史精神的意义;建立历史精神与学生思维和个体生活的意义关联,引导学生的批判反思,真正成为历史精神的理解者、传承者、践行者和发展者。
关键词:历史精神;历史精神教育;教学的历史感;深度教学
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必须要内化中华民族的历史精神,具有历史责任感和历史使命感”。如何培育儿童青少年的历史精神、历史责任感,是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关键问题。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把立德树人融入思想道德教育、文化知识教育、社会实践教育各环节……培根铸魂、启智润心。”[1]如何引导学生建立历史理解和历史责任感,传承和发扬国家与民族延绵积淀的精神血脉?如何促进学生的国家认同与责任担当、身份认同与历史使命感?这是当前深化育人方式改革的核心问题。
一、历史精神及其培育
(一)历史精神的本质
历史精神是人类精神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人的精神世界、精神属性的历史确证。人作为一种精神存在,是一种相对于物质存在而言的人的主观存在和意识存在,反映了人对存在的意识状态,对生命的意义和价值的主观理解、感受、向往与追求。[2]“一部人类文明史,从严格意义上讲,就是人类通过与物质世界的精神交往,并在改造物质世界过程中不断提升自己的精神存在状态的精神进化史。”[3]人作为社会历史的主体在长期改造客观世界的社会历史实践中,也不断实现着内在精神世界的创造、建构、传承和超越。人类的社会历史实践最终指向人内在精神世界的建构和发展,这种根植于人的社会历史实践形成和发展的精神因素构成了人类精神传承的历史基因,并在群体的理解、转化和超越中延绵积淀,凝结成了一种共同坚守的、具有恒定持久价值的历史精神。它是“一种新的独特的历史在人的经验中的展现”,是“易朽的东西中筛选出的“永恒的东西”,是“纯粹自然的东西中“筛选出的“精神的东西。”[4]尽管历史精神“漂浮于真实的事物之上”,但体现着人的“信念的一致性”。历史精神也是对时代精神的凝练与升华,时代赋予了历史精神新的内涵。新时代的时代精神,是历史精神的发展。历史精神印刻着人类的精神历史,同时又具有超越历史时空的价值,这也正是实现个体历史精神传承与践行的意义所在与可行性体现。历史精神是几千年来凝聚在群体文化和历史中的精神基因,它所具有的恒定持久的生命力和精神价值在不同的领域具有丰富而深刻的体现。史学研究中历史精神表现为一种求真求实的精神,体现了史学研究考信实录直言不讳的态度。文学中的历史精神,是作家在进行文学创作时对历史事实的尊重与想象,表现为一种“合乎规律”的创造精神。民族学中的历史精神指向民族整体“历史行进的精神动力及其价值指向”和具体个体“对于这种历史形式的把握及其参与精神。”[6]在具体个人的生活中,历史精神是个体在民族历史文化基因“唤醒”下,基于不同的历史情境与个体经验而生成的精神意志与品质。
历史精神是丰富且深刻的,反映着人的精神的“类”本质、“团体”本质和“个体”本质。历史精神既作为一种“类”概念指向人类的历史精神,也作为“团体”概念指向民族的历史精神,并最终作为“个体”概念指向具体的人的历史精神。人类的历史精神是人类基于共同认知,在共享的价值追求引导下形成的精神向往与精神追求,是对民族和个体利益的超越,指向对人类精神共同体的构建和坚守。民族的历史精神是具有相同的历史文化和价值标准的群体构建起的精神信念,是不同民族精神特质的体现,反映了不同社会历史文化背景下的各民族独特的文化心理结构。西方文化塑造下的来世精神和东方文化塑造下的现世精神,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西方的宗教传统使西方人崇尚一种来世的超验观念,人现世的向善向美是为了进入更高的世界;相反,东方文化崇尚一种基于现实的“不朽论”,注重人当下的内在修养和理想人格,追求精神的崇高境界。这种历史精神的民族特质是不同社会历史文化和实践的结果,但也体现了人类内在共同的、恒久的对善、对美、对精神自我的追求。从根本上说,历史精神是具体的人的历史精神,反应了人的精神世界的超越性维度,即“超越各种界定,揭示理想世界。”具体个人的历史精神内在包含着人类、民族共同坚守、共同尊崇的情感、理想、信仰寄托和追求,具有永恒持久的意义。因此,人类的历史精神、民族的历史精神能够超越历史的时间与空间,被当下的人理解、传承和创造转化,又指向和指导着个人未来的“生活世界”。
马克思关于人的本质观认为,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历史精神是人的历史精神,对历史精神内涵的把握可以从人的关系属性角度来理解。进一步来讲,历史精神的丰富内涵深刻体现在人与世界的关系之中,体现在哈贝马斯所说的人的“生活世界”的实践之中。从人与客观世界的关系来看,历史精神表现为人在对客观世界的主动选择、改造和创造中的探索精神、求知精神,表现为人与自然相处中的敬畏精神、和谐共生精神。哥白尼为真理献身,牛顿从一个苹果到提出牛顿定律,人类一直在发现和探索着自然界的规律和奥秘,这种探索精神、求知精神推动着人类的进步与发展。同时,人类在对自然的探索进程中也不断反思着人与自然的关系,积极践行着尊重自然、保护自然的生存理念。从人与社会世界的关系来看,历史精神表现为一种集体精神、“利他”精神,体现了人在处理与社会、与他人关系中的“为他”特征。自古以来舍生取义、舍己为人、见义勇为的人和事都反映了人内心深处对善的追求,是人“利他”“为他”精神的重要表现。从人与主观世界的关系来看,历史精神指向作为个体的人对自身内在生存状态的关注,表现为对人格理想、信念和崇高精神境界的向往与追求,是个体对理想的精神“自我“的刻画。如,“物我两忘”“天人合一”等精神境界都蕴含着前人的哲思和精神追求。
从根本上说,历史精神是作为群体的人在“共有的主体认知与真知灼见、思想意识与价值观念、道德规范与社会准则”[8]孕育下,共同坚守并一以贯之的理想信念与理想人格,是群体智慧、美德与担当的集中体现。无论是人类的历史精神,抑或是一个民族的历史精神,都体现了群体崇高的精神坚守与精神追求。而个体的历史精神既是群体历史精神的个体化,在此基础上形成的个体精神又塑造、丰富着历史精神的内涵。历史精神体现了群体最高层次的理想信念与理想人格坚守与追求。群体的理想信念是作为命运共同体的群体在社会历史实践中形成的对群体未来与个人发展的追求,是共同与共通的认知、情感和意志的统一。理想信念是历史精神的核心,也引导着群体理想人格的形成。理想人格是群体共同建构与维护的最高层次的道德规范、道德标准和道德理想与人内在精神境界的结合,反映了群体对“成人“的最高追求和价值期许,集中体现了对个体内在修养的本质追求。
(二)历史精神对人的发展价值
历史精神对个体的发展价值建立在历史精神对群体、对国家、对民族发展的意义之上。对人类群体而言,历史精神凝结了人类群体的共同认知、价值期许与契约规范,推动着人类命运共同体和精神共同体的共建、共享与尊重、理解。对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而言,历史精神是推动国家、民族前进的精神动力,其凝结着的拼搏奋斗、牺牲奉献、改革创新等精神基因,在不同历史时期激励着民族群体克服历史困难,不断实现着前进和发展。历史精神也是促进民族凝聚的精神纽带,对历史精神的传承与实践造就了一代又一代具有共同理想信念和理想人格的群体人,爱国和奉献、责任与担当的精神因子深深根植于民族群体的历史文化基因之中,联结起了国家与民族与个人的命运。历史精神更是一个国家和民族具有独特意义的历史文化标识。根植于中华民族历史与文化的中华民族的历史精神是流淌在中华儿女身体里一脉相承的精神血脉,构成了中华民族独有的精神特质。
历史精神对人的发展价值实质上是一种对人的生成价值。由群体的历史精神到个体历史精神的生成,实际上是个体通过对群体历史精神尤其是对本民族历史精神的感知和体悟、理解和尊重、传承和实践,由“自然人”到世界中的人、国家中的人、民族中的人、历史中的人、文化中的人的生成过程,是个体获得国家认同与文化认同,增强历史责任感和历史使命感的过程。个体对人类历史精神的感知、理解与体悟、内化,是汲取人类群体智慧和精神文明成果,走向世界历史,生成全球意识和全球观念,由个体的人融入人类共同体的过程。通过对人类发展历史积淀下来的共有、共通、共享的精神坚守与精神追求的传承,个体才能更好地从孤立的“自然人“成长为世界中的人。民族的历史精神内在地蕴含着民族历史文化的优秀传统基因,是民族共同认同的思想与价值观念、道德理想和社会规范的集中体现。人的发展具有民族性、历史性、文化性,作为个体的人需要汲取历史精神中的民族历史文化基因,传承民族生存智慧、德性涵养与社会担当,遵从与回应民族群体对个人的价值规范与期许。“人是历史使命的承担者,历史是实践主体的人格化。”历史精神中蕴含着民族群体的历史关怀,是促进个体基于当下的社会实践回应自身历史使命的精神种子。个体在读书学习、艺术观赏、劳动创造等实践活动中,一方面可以基于实践体悟民族历史精神,另一方面也能够在民族历史精神的熏陶与“唤醒”中,感知国家的历史、民族的历史、文化的历史,自觉践行历史使命,以社会历史主体的身份参与到国家与民族、文化与历史的发展之中。
历史精神对人的生成价值,还体现在它是作为个体的人实现从“小我”到“大我”的身份转变,实现自我认同和自我价值的精神养分。马克思主义历史观指出,作为现实的、有生命的个人,既是“小我“也是“大我“。[10]“小我”指向作为个体的人是具有独特生命和激情的具体个体,“大我”指向个体的社会性,每个具体的个体也是社会中的个体,社会是现实的个人的一种存在形式。历史精神内蕴着社会群体共同认可与坚守的道德规范、社会准则和价值期待,是社会群体生存智慧、德性涵养、历史责任与社会担当的体现。个体在对历史精神的理解与传承中,也不断实现着对群体社会规范和道德标准等的理解与学习,实现着对群体智慧、美德和担当的汲取与践行,从而在这一过程中完成从“小我”到“大我”的身份体验、身份转变,获得自我认同和自我价值的实现。
二、历史精神的历史生成和个体生成
(一)历史精神的历史形成
历史精神是对人类精神世界的一种历史理解、民族理解,是对人类精神的历史探源。历史精神的形成与历史关联,是一种历史存在;历史精神的形成也与国家、民族关联,是一种现实存在。从人类精神的历史架构来看,人类的精神发展起源于人的“思维方式、支配观念和求优模式”[2]的相互作用、相互渗透,追求“生存优化”的原始实践孕育了人类的原始精神。而这种基于“生存优化”的实践伴随着社会生产力的提高也不断地突破着“生存”的局限,具有了更深层的意义,体现为对美与善、对理想信念与理想人格的追求,发展成为了群体在共同的社会历史实践与价值期许下建立并坚守的历史精神。从根本上说,历史精神的形成根源于人类的社会生产实践与发展需求,并伴随社会历史实践的过程发展而发展,具有深厚的社会历史基因。马克思认为,“历史从哪里开始,思想进程也应当从哪里开始。”历史孕育了人的历史精神,也内在包含着人的历史精神。波兰史学家托波尔斯基认为,‘历史’一词经过若干世纪,最终取得了两种基本意思:过去的事情,关于过去事情的陈述。人类的历史是人类社会实践的创造,是已经过去或正在过去的事实,对外指向对客观世界的能动改造,对内指向对自身内在精神世界的不断丰富与超越。由此引申,历史实际上包含着三个层面的内涵,即钱穆先生所说的“历史本身、历史材料和历史知识”。从历史本身来讲,历史是全部的“人生”,是人类群体整个以往的经验,既包含着改造客观世界的物质性经验,也包含着改造主观世界的精神性经验。而历史材料就是对历史本身的文字记载或其他方式的保存。历史知识则指向对历史和历史材料的认知、理解。通过历史材料或记载探寻到历史本身,再由历史本身通达现在直至预测将来。人类的历史中内在地包含着人类的历史精神因素,反映着特定历史时期的意识形态、文化娱乐、思想倾向以及风土人情,[13]并最终在“人与社会结合“[14]的历史过程中凝结为共同的理想追求与价值归属。基于“过去的“历史和其中内蕴的历史精神,回应关照当下的生活乃至未来的生活,便是历史意义的重要体现。人是社会历史的创造者,“历史就是人类的生活并为其产物的文化”,[15]是人类社会“外在的事史和内在的心史“[16],是人类活动过程和历史精神发展的写照。人的社会历史实践赋予了历史生命,使历史作为一种“动态的过程“不断超越着“静态的过往经验“,彰显着人的主体性意义和作为一种精神存在的精神坚守与追求。因此,历史精神的形成既反映了特殊历史时期的历史痕迹,又能够伴随着人的社会历史实践进程进入新的生活领域,自然地与新的时代相结合,不断实现着内涵的更新与丰富。
历史精神是人类的历史精神,更是民族的历史精神,是“自然人”和“文化意识”融合而始有的一种精神。人的精神性总有一定的归属,人们总是根据一定的团体价值标准将自身的精神信念与一个相应的社会集团联结起来,从而构筑成维护团体利益的精神信念。精神的形成与发展具有深厚的民族基因,“一民族文化与历史之生命与精神,皆由其民族所处特殊之环境、所遭受特殊之问题、所用特殊之努力、所得特殊之成绩、而成一种特殊之机构。”[18]民族的历史精神反映着一个民族的精神理想和独特的民族精神气质。“人既是一种物质生命体,又是一种精神生命体,是一种生命历史的存在。”由群体的人构成的国家和民族也是如此,具有精神生命体的意义。民族历史精神的形成过程便是作为精神生命体的国家、民族与群体人的精神历史发展过程。“只要有一定精神,就可以使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一个社会生命辉煌”。[19]历史精神根植于民族群体共同的社会历史实践,是建立在共同价值规范下的共同坚守一脉传承的精神信念与精神境界的集中体现,也是凝聚民族群体的强大精神力量。中华民族从兴起探索到斗争解放再到奋斗发展的历史和这一历史进程中不断延绵沉淀下来的民族历史精神因素都深深镌刻在中华民族的血脉之中,构成了中华民族共同坚守的宝贵精神财富。民族历史精神的深刻意义便在于它是民族之魂的体现,孕育和塑造了民族群体深层的文化心理和精神气质。
根植于中华民族五千多年历史文化的中华民族历史精神,凝结着中华民族的生存智慧、美德涵养与社会担当,具有丰富的时代内涵与表现。整体来看,中华民族的历史精神关乎中华民族自古以来对人与世界关系的理解与实践:一是人与自然的关系,以尊重和敬畏的心理追求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与“合一”;二是人与社会的关系,追求国家、民族、集体利益先于个人,坚守和践行着家国理想;三是人与他人的关系,追求善的意志,待人处事始终有一种悲悯的情怀和对善良的坚守;四是人与自我的关系,注重个人修养,追求和践行着一种做人的理想人格。具体来看,中华民族的历史精神内蕴着对自然的敬畏和尊重,践行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自然观念。这一历史精神传统孕育了“道法自然”“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并深深影响着中华民族群体的自然观和自然实践活动。中华民族的历史精神也体现为一种“先国后家”的集体精神,中华儿女始终秉持着一种“天下的”国家理念,追求和维护民族和国家的统一。这一“先国后家”的历史精神伴随着民族的历史发展历程,又凝结演化出爱国精神、革命精神、奉献精神、奋斗精神等新的内涵,成为激励国家、民族和个人前进的强大精神动力。中华民族的历史精神也体现为一种尚礼精神,知节守礼,以礼待人处事,尊重谦和,追求和平。在中华民族的历史发展中,“礼”的理念一脉相承,并逐渐成为中华民族立足世界、为人处事的重要精神坚守。中华民族的历史精神也内蕴着以人为本的人文关怀,尊重人的主体性,关注人的内在需求和道德人格。中华民族崇尚并践行着这一人文精神,无论是古代士人弘扬的“传道精神”,还是当下社会各领域的发展都以人为核心。中华民族的历史精神也体现为一种义利精神,中国人秉持“君子喻于义“的观念,诚实正义,讲求义气,信守承诺,舍生取义。中华民族的历史文化中蕴含着一种基于现世的“不朽“精神,追求“从理想上创造人、完成人,要使人生符于理想,有意义、有价值、有道。”[17]强调人的人格尊严、人格修养。因此,中华民族的历史精神也体现为一种道德精神,内蕴着中国人内心追求的一种“做人”的理想标准和“理想人格”。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建设新中国的“抗美援朝精神”,以及新时代社会主义的“抗洪精神”“抗震精神”等都是中华民族历史精神的赓续与发展。
(二)历史精神的个体生成
对个体发展而言,群体的历史精神只有被真正理解、内化与实践,才能实现人类的、民族的历史精神向个体精神世界的转化和传承。基于群体历史文化和实践而产生、积淀与延绵的历史精神,是作为一种外在于个体“自我”的精神形态而存在的,作为个体的人和人类的、民族的历史精神之间存在着历史间隙、文化间隙与社会间隙。因此,个体历史精神的生成,实际上是以科学、文化等人类精神领域成果为媒介的意义建构与实现的过程。学生通过汲取人类的科学文化知识建立与人类精神世界的联结,实现对历史精神的内化、转化和超越。从国家民族的历史精神到个体历史精神的生成,历史精神实现了历史性与现实性、民族性与个体化的交融和转化,也以此实现了赋予人发展意义的价值增值。
对人类精神领域成果的学习是历史精神生成的基础,个体以科学文化知识等为媒介发挥主观能动性与创造性,积极建立与群体历史精神的联结,从而实现自我内在精神世界的丰盈与发展。人类精神领域的各种成果是促进个体精神发展的资源,构成了引起个体历史精神生成的环境条件。科学文化知识等人类精神领域的成果,是历史精神的重要载体,对个体历史精神生成与发展的意义是多方面的。第一,人类精神领域的成果能够促进个体的认知发展,是个体形成历史意识和历史思维,建立对人类精神的历史理解的重要途径。第二,人类精神领域的成果为个体历史精神的生成提供了间接经验,可以帮助个体领悟、体验群体历史精神的历史形成与精神内涵等,从而更好地实现对历史精神的理解与传承。第三,人类精神领域的成果是引导、激发学生内在精神发育的“种子”,通过对科学文化知识等的感知、理解与体悟,个体可以在历史中发现自我、认识自我,实现自我精神世界的丰盈和完善。
从根本上来说,个体历史精神的生成是对群体几千年来延绵沉淀的理想信念和理想人格的内在传承与行为化。个体通过对历史精神内在的感知、理解、想象等心理过程,使人类的、民族的历史精神能动转化为个体的内在精神品质,并能够通过自觉行为在生活中践行这种精神,真正实现历史精神的价值延续。对历史精神的内在传承意味着个体实现了对历史精神与“自我“意义和“自我“关系的价值确认和价值认同。学生对群体的历史精神保持积极认同的态度,同时也能理解历史精神的“历史性“和指引当下与未来的“超越性”,即达成了对“过去的过去性和过去的现在性”的意义建构。一方面,个体能够意识到历史精神产生和发展所依存的历史与历史实践,自觉地以历史思维去体悟历史精神的时代内涵和意义,从而进行价值判断与意义理解;另一方面,又能够基于现实生活和自我发展需求,建立群体的历史精神与“自我”发展的意义联结,以历史精神丰富自我精神世界,实现历史精神的现代意义生成与价值超越。因此,个体的精神也不断丰富着群体历史精神的内涵。个体历史精神的生成,最终指向个体历史精神的行为化,指向历史精神外化为个体的自觉行为的过程。历史精神的行为化,实质上是个体对内化的群体历史精神转化与践行的过程,这也是历史精神所具有的持久永恒价值的重要体现。这表明,个体能够在具体的生活情境中自发地受到内在历史精神基因的引导,在生活中积极发扬群体历史精神中蕴含的生存智慧、美德涵养与社会担当,自觉实践民族的理想信念与理想人格追求。
三、教育何以培育个体的历史精神
教育是培养人的活动,真正的教育或者说更好的教育应该关注人的自身发展尤其是人的精神发展。教育对学生历史精神的培育指向内蕴在学科知识和学习实践中,具有促进学生价值观念、意志品质和道德人格发展意义的精神因子。实现历史精神的教育价值,赋予教育过程对学生个体精神世界的生成意义,需要理解和把握历史精神的教育形态及其习得。理解作为教育目的的历史精神,使历史精神促进学生的精神丰盈与完善。理解作为教育内容的历史精神,深入挖掘科学文化知识等人类精神领域成果的精神意蕴。理解作为学习过程的历史精神习得,引导学生对历史精神的认知、理解和想象。关注历史精神的教育形态和学生个体历史精神的习得,是对知识意义系统与学生发展关系的深入思考,是对学生发展性学习的回应,体现了教育的人文价值取向。基于历史精神的教育形态,丰富学生学习过程中的精神体验,引导学生向善向美,培养理想信念与理想人格,是教育育人价值的重要体现。
(一)作为教育目的的历史精神培育
人是一种精神存在、历史存在,教育作为培养人的活动,应该关注学生的人格与个性发展,从人类、祖国和民族的历史中汲取精神营养,促进学生精神世界和精神生活的丰富与完善。教育要关注学生的精神发育,回应人类的、祖国的、民族的历史精神,使群体的生存智慧、美德涵养、责任担当进入学生的学习和成长过程,以历史精神的理解和传承,感知、体验祖国、民族的精神坚守与追求,引导学生向善向美,坚定理想信念,发展理想人格,成长为精神丰盈且自由的全面发展的人。
从教育的历史发展来看,教育对人精神发育的关注传统由来已久。如,古代中国道家的教育思想便建立在“无为而治“的哲学思想之上,追求人的精神超越。古希腊时期兴起的人文主义思潮,关注人的精神性和作为精神存在的意义,倡导人的和谐、自由发展。当下强调智育、德育、体育、美育、劳动教育“五育融合”的教育理念,也涵盖了对精神发展的关注。历史的发展赋予了教育目的新的时代内涵,教育要关注学生的意志品质,赋予学生生命成长的精神力量,“培根铸魂”,引导学生体悟、理解祖国、民族的历史文化、优秀传统,提升品德修养,发展健全人格,树立理想信念,传承和发扬祖国、民族崇高的精神坚守与追求。“教育就是精神生产,它旨在造就具有健全的精神、生存的本领、独立的个性、完善的人格的‘新人’。教育的目的应该指向人的精神世界的健全与丰富。
历史精神凝结着群体的理想信念与人格追求,是人类智慧、美德与担当的历史积淀。历史精神的培育,指向学生对群体历史精神的理解、传承和超越。以历史精神促进学生品德、人格等的完善,实现自我精神世界的丰富与发展,是培养人的教育目的的应有之义。作为教育目的的历史精神培育,实际上是强调在教育中回应群体的历史精神和个体的历史精神理解与传承,具有三个层次的内涵。一是促进学生的全面发展。教育的目的在于培养人,培养全面发展的人。人的全面发展包含了身心两个方面,关注学生的精神世界发展,将历史精神融入中小学教育,是旨在培养人的教育活动的应有之义。二是促进学生的社会性发展。人是一种历史存在、社会存在,人的发展需要完成从“自然人到社会人”的身份转变和身份认同。以历史精神的理解和传承,引导学生感知、体验、经历人类、祖国、民族的社会历史实践和精神历史,发展全球意识,促进历史理解,增进民族文化认同与文化自信,增强国家认同与历史使命感。三是促进学生的精神完善与自由。黑格尔指出,“精神之所以能达到这种从自然的无知状态自然的迷失错误里解放出来而得新生,是由于教育。“[20]祖国的、民族的历史精神是学生个体精神发育与完善的精神种子,历史精神的根本意义便在于使个体通过汲取群体的精神智慧和精神坚守,实现自我的精神完善和自由。通过精神自由实现对群体历史精神的不断超越,并在新的时代赋予群体历史精神新的思想内涵,以联结过去指引未来。
(二)作为教育内容的历史精神
教育是引导人朝向精神自由的阶梯,它通过传递知识使人不断获得解放。[2]作为教育内容的历史精神,指向作为人类精神成果的科学文化知识所内蕴的促进学生精神发育的精神基因。教育中的知识不是固定的、客观的、一成不变的符号,它蕴含着群体的历史精神,是个体沟通自我与人类、民族历史文化的现实媒介。
事实上,知识是人们在社会实践中与客观事物相互作用的认识成果,是主体在实践的基础上对运动、发展着的客体所不断进行的动态认识的过程,是揭示和指引当代人生存和发展的意义系统。[21]知识就是意义的领域,教学的过程应该是引导学生进入知识意义领域,建立自我与知识的意义关联的过程。知识和学生发展之间的关系是一种价值关系,知识内在的精神因素是推动学生精神发展的重要资源。不同的学科为学生学习人类科学文化知识提供了广阔基础,而学科的育人价值便在于它是学生经历体验人类理性与智慧、德性与担当,理解群体历史精神,获得内在思想和精神发展的学科载体。如语文学科中,汉字是学生感悟与内化中华民族历史精神的重要载体,汉字凝结着中华民族在发展延续进程中的思维逻辑、生活智慧和精神追求。通过汉字学习,学生得以窥探到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文化历史,感受中国人一脉传承的精神理想与抱负。正如汉字与人之间“人如其字,字如其人”的奇妙关联,语文为学生感悟“沉浸在汉字世界中的中国人的性格、思维方式”[22]提供了可能。数学学科中,一条条公理、定理都是人类科学精神、探究精神的重要体现,学生的数学学习不仅仅在于掌握数学知识本身,更重要的是通过对数学学科知识的学习进入数学的发展历史,汲取数学学科思想、学科方法,感悟数学学科内在的科学精神、理性精神、探究精神,进而为创造数学知识奠定内在的精神种子。地理学科是关于人对自然资源、自然环境的认识、利用与改造的学科,蕴含着人实现美好生活的愿景,体现着人的探究和创造精神;同时地理学科也是关于人与自然关系的学科,人对自然的探索和改造建立在尊重客观规律的基础之上,体现着人的理性意识以及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精神坚守。
从本质上说,作为教育内容的历史精神是内蕴在知识意义系统中对学生精神世界的成长发展具有启迪作用的精神基因。从知识的内在结构来看,知识具有符号表征、逻辑形式和意义的三维结构。知识的符号表征指向符号化的知识即符号知识,它是学生理解知识的基础;知识的逻辑形式是指知识生产过程中遵循的逻辑方式,它是知识具有客观性、确定性的基础;知识的意义是知识所具有的促进学生发展的价值,作为人类认识成果的知识蕴含着对人的思想、情感、价值观乃至整个精神世界具有启迪作用的普适性的或“假定性的”意义。[23]知识的意义是关于逻辑与理性、历史与文化、德性与规范、情感与审美、社会与生活的意义,历史精神作为一种精神形态的历史文化内隐于知识的意义系统之中,也回应着民族群体的理性、德性、情感与价值观。这也意味着教学要思考并回应知识意义与学生发展之间的关系,使学生通过知识学习建立对祖国、民族、历史、文化、社会的理解和认同,真正实现知识的意义增值。
(三)作为学习过程的历史精神习得
作为学习过程的历史精神习得是指学生在学习过程中对历史精神的认知、理解与想象建构,是群体的历史精神转化为学生个体认知的历史精神、理解的历史精神、想象的历史精神,以进入学生精神世界的过程。学生学习过程中的历史精神是整体、抽象的历史精神的具象化,不同于历史精神的原始形态,它是建立在学生个体认知、理解与想象基础之上的经验化的历史精神,是群体历史精神基因转化为个体精神的学习形态。群体的历史精神只有进入学生的学习过程,进入学生的精神世界,成为学生生活体验与生命经历的一部分才能真正实现其教育意义、教育价值。这也意味着,作为学习过程的历史精神习得是学生基于学习实践与历史、他者之间的精神对接、互通的过程,体现在学生的认知建构、理解生成和想象创造之中。认知中的历史精神、理解中的历史精神、想象中的历史精神构成了历史精神在学生学习过程中的基本形态。
认知中的历史精神,是学生在历史意识和历史思维的引导下,形成的对历史精神内涵与意义的基本认识。学生对历史精神的基本认识不是主观、随意的,而是在历史意识和历史思维的基础上形成的历史认知。作为认识对象的历史精神是社会历史的产物,历史精神具有历史性。因此,学生认知中的历史精神本质上是一种历史的历史精神。学生基于历史进行联系和理解,以历史的思维看待国家、民族的历史精神,以获得关于历史精神的非主观随意的基本认知。与此同时,学生基于客观历史生成的对历史精神的认知,也建立在更深层意义上学生感知到的“历史”的基础之上,因而学生认知中的历史精神又具有深厚的个体意义。
学习是理解的过程,理解意味着主体以自身的全部的“自我”为基础,去发现、建构事物在“自我”心目中的意义。[24]理解有多种含义:一是指按照条理进行分析;二是指认识和了解;三是指对道理的领悟。从过程来看,理解是对事物“是什么”“怎么样”到“为什么”的意义发现和意义建构过程。理解中的历史精神,是学生基于历史情境和现实情境,以“自我“全部整体参与后形成的对历史精神的意义发现和意义建构。历史精神其自身是“含有意义的形式”,学生对历史精神的理解体现在对历史精神本质的感知和“接纳”之中。同时,理解的过程也是学生“自我”全部整体参与的过程,因此,学生理解中的历史精神只能是对其意义的无限“接近”与“超越”,学生的个体理解实现着对历史精神的意义发现与新的意义建构。进一步来讲,理解中的历史精神也是学生基于历史精神的自我理解,是学生对历史精神的意义基于自我经验的建构和转化。伽达默尔认为,理解最终都是自我理解,理解就是诠释者朝着他自身的可能性筹划自身,成就自己的在世存在。[25]自我理解中的历史精神,是学生主体通过省察与回应自我,关照自我内心世界而建构起的对历史精神的个体化意义建构,这意味着学生超越了历史精神的“历史性“与“客观性“,实现了和历史精神的跨时空“交流”、与意义联结,基于个体经验和自我认知,建构起了具有自我意义的历史精神体验。
萨特认为,“意识在世界中的每一种具体的和现实的境况是孕育着想象的。”[26]想象是人获得认知的基本方式,通过想象,人得以认知事物,可以找到真实的存在。学生学习中的历史精神最终指向想象中的历史精神,学生对历史精神的想象是实现历史精神意义超越的归宿。想象中的历史精神是学生经历历史想象与创造想象过程后对历史精神的还原、重现与超越。历史想象建立在历史精神形成所依存的民族社会历史实践的基础之上,是具有“历史烙印”的想象,历史想象中的历史精神是对历史精神自身的“还原”与“重现”。历史想象具有认知史实与构建图景的双重功能:一方面,历史想象建构了学生与历史精神之间的历史关联;另一方面,历史想象再现了社会历史的情境,解构了学生与历史精神间的历史间隙、社会间隙,使历史精神具有了真实性。创造想象中的历史精神指向历史精神的现实意义和超越现实的未来意义,是学生基于理性思维和生活经验建立起的对历史精神与当下、与未来的关系的思考。对历史精神的创造想象脱离了“历史”情境,给予了学生主体反思现实和批判性思考的空间。
四、培根铸魂:赋予教学历史感
历史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肌体之根。国家的历史、民族的历史、文化的历史和优秀传统构成了国家和民族的生存根基。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历史孕育了民族的历史精神,彰显着民族的族性、热情与理性,延续着群体的精神坚守与追求,内蕴着“足以构成我们人性中伟大和高贵的素质“[27],是“国民之明镜也,爱国心之源泉也。”传统的课堂教学过于注重知识的符号学习和方法技巧的训练,忽视了学科知识和学科教学的精神价值。实际上,学科与历史有着紧密的联系,不同学科都受到“文史一体”“史论结合”的传统影响。在某种程度上,学科和学科知识既是历史的产物,又是历史保存的载体,以符号为媒介保存和书写了群体历史背后一以贯之的历史精神。真正的教学必须回应民族厚重的历史和历史精神,以科学文化知识为基础,促进人-知对话,从而引导学生进入历史、进入文化、进入自我,感知和体验民族的精神生命,汲取群体的生存智慧、美德涵养、社会担当,自觉传承与践行中华民族的理想信念与理想人格追求。
(一)关注知识的多维价值,为理解而教
知识教学是任何教学活动不可回避的基本任务,也是实现学生历史精神培育的重要途径。学生历史精神的形成以科学文化知识学习为基础,教师对学科知识的认识和理解决定了学生知识学习的内容,也决定了教师在教学过程中处理知识的方式,从而影响着知识意义的达成程度和学生学习与发展的效果。传统的课堂教学中存在着知识“符号化”“本体论”和“产品化”的倾向,将学科知识视为人类对客观世界的客观认识,片面强调知识的符号教学和符号接受,忽视了知识的丰富内蕴和育人价值。促进学生历史精神生成的教学,建立在对知识内在结构与多维意义的理解基础之上。“知识对于心智和美好生活具有重要意义”,[29]要转变传统的符号知识观,关注学科知识对于学生成长尤其是精神成长的发展价值,在教学过程中实现完整的知识教学,建立起对知识符号表征、逻辑形式以及多维意义的全面回应,实现知识与学生自我成长的意义联结。
理解是知识意义达成的最终归宿,为理解而教是学科教学的应有之义。在教学中教师要丰富教学思想,充分理解教学的过程性,使学生的学习真正成为理解的过程。促进学生历史精神培养的教学,不是课程知识的符号传递,而是以符号知识为媒介的知识理解的过程,是理解知识内蕴的民族历史、民族文化、优秀传统与理想信念、理想人格的过程,是学生基于个体生活经验实现由历史理解到自我理解达成的过程。为理解而教应该成为课程教学的基本出发点。这也意味着教师教学角色的转变,教师不再是教材知识的传递者,而是学生知识理解的引导者,引导学生建立自我与知识的联系,感知体验知识内蕴的逻辑与理性、历史与文化、德性与规范、情感与审美、社会与生活的多维意义。进一步来讲,教学要建立在回应的基础上,即回应知识的文化历史背景与意义,回应知识的思想和精神意蕴,回应学生的个体经验和生活。通过回应性教学激活学生的经验世界,从而达成自我理解,引起学生的能动体验和更深层的精神觉醒。“生活即教育”,为理解而教也意味着教学要充分关注社会生活的教育性,将真实的生活与学生的学习情境关联,使学生可以真实“经历”知识和知识内蕴的历史精神,在真实的生活体验中实现知识意义到自我意义的转化。
(二)在知识与学科中寻求历史精神的意义
历史精神是群体精神生命的延绵与积淀。在教学中,对学生历史精神的培育过程实际上是人类、祖国、民族的精神生命和精神历史进入学生生命经历的过程。要真正实现历史精神的育人价值,促进学生对群体历史精神的内在传承,意味着在教学中要引导学生的历史感知,理解作为人类精神成果的知识的背景依存与经验依存,生成“对于过去与现在的同与异的敏锐意识”[30],联系与回应学科历史,并以学科独特的审美情感丰盈学生的精神世界。
知识的产生依赖于特定的社会历史背景与文化背景,与种族的经验和学习者的个体经验相关联。引导学生理解知识的背景依存和经验依存是学生通过知识感知民族历史,体验群体精神延续与传承的重要过程。要关注知识背景依存,将知识产生的历史、文化、社会因素带入教学过程,带入学生的生命体验过程,使学生既能从历史的维度思考与理解知识本身,又能超越历史感知体验知识的现实意义及其与自我的关系。要在教学中回应知识的经验依存,引导学生理解特定知识反映的特定时期的种族经验,并基于自身的生活经验与体验建立与民族历史、文化和精神的关联。
对历史精神的意义理解,也要在学科中探寻,在教学中回应学科的发展历史,引导学生的审美情感、审美体验。学科的发展历史,是不同学科的基本思想、基本事实与学科精神的形成历史。更重要的是,学科的发展历史也反映着民族文化心理结构的发展历程,内蕴着民族群体的价值取向与终极关怀。学科知识本身所表达的思想与精神不是个体化的、孤立的,而是普遍意义上的民族文化心理的反映,表现的是人类情感的本质,具有超越个人的普遍性意义。要在教学中适当引入学科史的知识,引导学生对学科知识、学科思想和学科精神的历史理解,以学科发展历史建立对群体精神历史的意义关照。语文教学中,引入文学史的意义便在于“将静态的作品架构转化为动态的历史流程”[31],引导学生从历史演变的角度出发去理解文学作品,体会民族的智慧、美德与担当。数学教学中,数学学科史能够引发学生对人类求知、探索与创新精神的感知与体验,使群体共同共通的理性与智慧的精神基因指引自我成长和发展。审美是精神的最高层次体现,历史精神是群体的理想信念与理想人格追求,彰显了人对“善”的追求、对“美”的理解。要在教学中挖掘不同学科独特的审美情感,以审美情感促进学生的历史精神培育。不同的学科中都内含着一种经过艺术提炼后表现出来的审美情感,即“对美的认识、评价和价值判断,是一种包含着认识的对美的情感体验。”学习是一种审美实践,唤起审美情感,以审美的态度进入学习,是学生通过学科知识学习获得精神丰盈和人格发展的重要方式。当学生以审美的态度去学习学科知识,将自身知识学习的过程转变为审美的过程,学生身上被唤起的不仅仅是感情,同时也获得了感知、认识和判断生活的能力。因此,要使学生真正进入学科知识的意义领域,理解、感悟和获得历史精神的全部内涵,需要引导学生以审美的眼光和思维进入知识建构的情境,通过认识、理解、价值判断的过程,达成对历史精神内涵与意义的汲取和转化。
(三)回应学生的思维与生活,实现历史精神的价值超越
赋予教学历史感,在教学中促进学生历史精神的培育,其本质在于使学生通过教学的过程理解和传承群体历史发展进程中的延绵积淀的历史精神基因,感知、领悟、体验民族的理想信念和理想人格,以民族智慧、美德与担当丰富完善自身的精神世界和精神生活,最终走向对历史精神的自觉践行,实现群体历史精神对个人成长的意义增值。由历史精神的内在生成转向自觉实践的过程,离不开学生个体思维与生活经验的参与。因此,教学要回应学生的思维与现实生活,引导学生生成批判反思意识,能够由古及今,实现对群体历史精神的个体转化与价值超越。
科学文化知识内蕴的历史精神是学生认知、理解和传承群体历史精神的基本形式,但教学中的知识是客观性与社会性的统一,知识的真理性与可变性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张力,这也为学生把握历史精神的丰富内涵与意义造成了一定的困扰。例如,语文教学中,作为一定历史文化产物的文学作品中反映出的民族历史精神,表现的是“历史的本质“和“历史的必然”,同时又具有强烈的历史文化依存性。这就要求学生的知识理解既要基于特定的历史背景、历史情境,又要基于当下的社会现实审视知识,做到由古及今、由人及己,在批判和反思中建构起对历史精神的现实转化。批判意识的生成意味着学生对知识形成了自己的独立思考与判断,基于自我的价值判断、生活经验来感知和体验知识内蕴的情感、思想、精神等。反思意识的生成意味着学生能够由人及己,由人观己,审视和省察自己处在特定情境下可能的行为表现,在反思内省中发现自我不足,从而实现个人提升与发展。教学要引导学生批判与反思意识的生成,为学生历史精神的传承与实践创设思维条件。学生对人类、祖国、民族历史精神的获得与转化,也离不开对学生生活经验的回应。教学应从学生的实际生活出发,达成历史精神与现实生活的意义联结。一方面,必须引导学生追溯历史,在历史情境中理解历史精神,探究特定历史场景中的人物活动、思维方式、生活方式、情感表现和精神风貌;另一方面,也要引导学生思考当下的社会生活与个人生活,感知与体悟民族群体共同坚守的历史精神对当下乃至未来的意义,基于自身的社会生活实践,实现民族群体理想信念与理想人格的价值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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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小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