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跨境民族的共同体构建包括民族共同体和国家共同体,当前,需要增强共感及中华文化多元一体的认识、需进一步引导构建文化认同和身份认同及国家认同的良性关系、需破解多元媒介影响带来身份认同障碍等。文化记忆是集体共有的知识,文化价值观是其具体的体现,通过学校教育促进不同层次的认同发展从而在构建共同体过程中起到重要作用。彝族作为典型的跨境民族,其文化记忆主要包括了对时空的认知记忆、对自我及他人的认知记忆、对社会人际及情感认知记忆。彝族文化记忆对于构建共同体可起桥梁作用,因此要充分发挥学校教育的作用,从强化彝族群体的文化情感认同、增强心理认同以及培育行为认同几个方面来开展文化记忆的传承教育,进而促进彝族的民族共同体和国家共同体的生成和发展。
关键词:跨境民族;文化价值观;文化记忆;传承教育
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大背景下,促进跨境民族的国家共同体以及民族共同体建构势在必行。共同目标、认同和归属感是共同体生成的三个基本要素,但由于“跨境民族”的特殊性,其身份认同面临着三重困境,即需要进一步增强共同感及中华文化多元一体的认识、需进一步引导构建文化认同和身份认同及国家认同的良性互动关系、需破解多元媒介影响带来的身份认同障碍等。[1]
跨境民族的国家认同是影响边疆安全稳定的重要因素,要充分发挥跨文化教育的使命,就要增加跨境民族教育的“软实力”,即加强国家认同教育及文化安全等教育的软实力,而文化和意识形态吸引力则是“软实力”的重要源泉。[2]解决难题的有效途径是将跨境民族文化融入学校教育,但由于跨境民族教育的跨境特性和多民族多文化性,同时各跨境民族自身支系繁多,因此对跨境民族文化的传承探讨并不多,研究如何将民族文化融入跨境民族教育的成果更是少之又少。[3]
以西南地区跨境民族彝族①为例,彝族分布地域广泛,语言支系分为东部、南部、西部、北部、中部、东南部六大方言区,各方言区语言存在很大差异,彝族的历史、哲学、文学、医学、军事、伦理道德、天文历法等承载了丰富的文化,各支系民歌、戏剧、服饰、民间工艺等也有很大的差别,因此有必要从文化心理学、文化社会学等学科视角出发,明确彝族文化价值观的具体内涵,借助民族文化记忆的延续即跨境民族的文化价值观教育传承进行探讨,将跨境民族文化价值观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有机融合,从而增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的成效,促进民族共同体以及国家共同体的生成。
一、彝族文化价值观:生产生活背后的文化记忆
德国学者扬·阿斯曼(Jan Assmann)在1988年出版的著作《集体记忆和文化认同》中首次指出,文化记忆是“每个社会和每个时代独有的重复使用的文本、图像和礼仪,通过对它们的‘维护’,这个社会和时代巩固和达成关于自身的图景”,它是“集体共有的主要(但不仅)是关于过去的知识,群体将其一致性和独特性的意识建立在这一知识的基础之上”。[4]
无疑,文化价值观正是生产生活文化记忆的具体体现,包括物质、精神、制度三个层面。物质层面是可直接接触的物质实体文化事物;精神层面是实践在意识活动中育化出来的价值观念、道德情操等;制度层面是各种行为规范、准则以及各种形式组织。[5]或者说文化价值观囊括了人在社会实践中产生的对客观事物的看法、认识、思想以及人们思考的方式等;[6]同时,文化价值观是指社会约定俗成的价值观念,经过大多数社会成员内化后变成社会行为规范。[7]
因此,彝族文化价值观是指彝族在本民族发展的过程中对客观世界的认知和判断,主要是彝族对外界自然的认知记忆、对自我及他人的认知记忆以及社会规范道德情操的认知记忆,具体内容包括彝族的宇宙观、生死观、道德观、审美观、宗教观、时空观等。
(一)彝族的时空认知记忆:宇宙观、时空观
彝族先民对于宇宙的形成、结构、本源以及世界万物的形成、彝族族源等问题认知即形成他们的宇宙观,其思想内容主要蕴含在彝族的经典创世诗、神话传说中。[8]在宇宙的起源和本源上彝族有这样三种认知:源于具体的某一种物质、神创造和“阴阳之气”等主观意识的物质构成。关于世间万物形成乃至人类来源的探讨,主要是索哲恒五行元素造人说、女娲造人说等神创或猴子、蛤蟆、羊肚子变人的动物化生说。彝族的宇宙观体现彝族人对未知自然界的探索,是对物质世界的构造和组成进行的思考,也是其哲学思辨思想的萌芽,开启对事物矛盾两面性的探索,是朴素唯物主义的开端,体现了世界运动变化的思想,同时已经可以发现和汉文化交流的影子。
彝族的时空观主要体现在对时间和空间的认知上。对时间的认知上,一种是模糊的时间观念,诸如“来世”“今生”“前世”等;另一种是准确的时间观念,诸如十月历法、物候历法等。彝族的空间概念参照自然物来确定方位,同时还把阴、阳间的空间概念运用到生活中来。彝族对空间的探索体现了进化演变的思想,同时还体现了时空中动静对立的思想,在古代哲学思想中很少有这方面的思考,在彝族的时空观中,无论神或人都会受到制约,一旦脱离这个制约一切都将不复存在,可见彝族人对时空的客观认知和辨证思考。[9]
(二)彝族的自我、他人认知记忆:生死观、灵魂观
彝族生死观体现在彝族对于个体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思考。对于个体生命的来源,彝族认为是夫妇造化、神感孕的结果,或者是由某一种具体物质如“水”演化而来,另外彝族对于掌握生育的灵魂“格非”非常重视,期盼给家庭带来儿子或更多的子女。[10]彝族通过生命诞礼的举行表达对生命的重视,即降生礼、沐礼、命名礼等礼节;而对于生命个体去向何处,彝族认为个体灵魂和肉体的分离、个体的生死轮回由前世的道德行为决定。因此彝族生命观一方面是体现了对家支延续的思想和重视,只有儿子传宗接代才能让自己家支壮大;另一方面是来自现实战争和生存的需求,同时,人口众多也是适应当地简单落后生产力的客观体现。而彝族的死亡观体现为通过火葬仪式来表达对死者灵魂的净化作用,洗脱死者生前的罪孽,用纯净的灵魂和祖先相聚,既是对死者的尊重,也是对祖先的崇拜。[11]彝族的灵魂观和鬼观念内容颇为丰富,认为有生命的物体就有魂,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人无灵魂不生,二是人无灵魂不活。
彝族的灵魂观还决定人的生理、生活现象以及社会的存在状态,体现在灵魂决定了肉体的生与死,结合则生分离则死;灵魂还反映了个体生理健康的状态,离开肉体会出现生病等问题;另外,个体的名字代表社会关系和存在,是个体在社会中的责任、权利、地位的反映,因此彝族人在死亡的时候举行“祭奠亡魂名字”的仪式,让死者有归属从而保佑后代子孙。[12]可见彝族的灵魂观是其信仰体系的基石,是个体存在及其社会关系的一种解读。
(三)彝族的社会规范、情感认知记忆:道德观、宗教观、审美观
彝族的道德观念主要包含公共道德及个人品德两方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建立在彝族家支文化基础之上的道德体系和社会规范。彝族的家支是以血缘关系为基础结成的具有政治、军事意义的社会群体。由于个体需基于家支血缘关系才能获得生存权利,因此个体都竭力维持自己家支的利益,同时家支也对个体忠诚、勤劳的品质给予肯定。另外,随着原始农业和畜牧业的出现,男子在生产活动和与自然界作斗争过程中的作用日益凸显,他们的社会地位逐渐提高;老人拥有更为丰富的生产生活经验和管理家支的权利,因此以年长者为尊。这一系列的原因形成了彝族尊君重长、重义轻利、集体意识较强、以孝为先、重男轻女、小富即安、好面子讲排场等道德观念,并体现出严格的等级观念和集体意识。
彝族的审美观集中体现在其多姿多彩的服饰文化和色彩文化上。彝族人将自然界中各种美好的事物以其独特的形态呈现在服饰上。彝族服饰以古朴典雅、色彩纷呈、品类繁多为特点,不同地区的彝族服饰各有不同,而无论男女,衣服的袖口、肩背、胸襟处均绣有星相、天地、植物、动物等自然图案,如虎、龙、凤凰、马缨花、火焰纹等具有图腾崇拜意蕴的图纹样式常常出现在彝族服饰中,对彝族人民来说具有特殊的审美意义,它是美和善的化身,也表达了他们对大自然的崇敬与感恩之心。
在长期的生产生活实践中,彝族还形成了独特的崇尚黑、红、黄三色的色彩观。在其他各个民族中,黑色暗喻着死寂、停顿及冰冷,但在彝族服饰中恰恰相反。彝族在过去具有等级制度时,大人小孩身穿黑色衣服表示至尊,体现一种高贵的身份及森严的等级。这可能源于彝族生活的地理环境,彝族先民为表达热爱其所生活的黑土地、黑山林,钦慕黑鹰的身姿、敬畏黑虎,因此衍生出对黑色的崇尚。同时,彝族是一个比较崇拜火的民族,认为人类是从火演变而来,火是坚定、勇气、豪放、热烈、活力的象征,所以人们对于火既崇敬,又敬畏,红色代表火焰,因此,彝族人在生活中也十分崇尚红色。对于黄色的崇拜似乎是来自于对阳光的神秘崇敬,阳光是金黄色的,通常让人想到温暖、平和、光明、生命、幸福、康健以及丰收等美好的寓意。因此,彝人的服饰、餐具等都将黄色运用得淋漓尽致。
彝族的宗教观体现为以祖先崇拜为中心,集图腾崇拜、自然崇拜于一体的多神教宗教体系和以毕摩为核心的彝族宗教文化。由于早期社会生产力水平极其落后以及人们认识能力有限,彝族先民借助幻想和想象来解释变幻莫测的自然和社会现象,相信万物有灵和灵魂不灭,人的生、老、病、死都与灵魂有关,于是产生了以灵魂信仰为特征的原始宗教。彝族很多的宗教仪式都与灵魂有关,目的都是为了保护灵魂,通过招魂和还魂等仪式,最终为灵魂找到依托,以求生者健康,亡者安息。自然崇拜是彝族原始宗教中最早也是最基本的表现形态,在万物有灵的观念下,人们认为天、地、山、水、石、树等万事万物都有灵魂,且灵魂不死,生死轮回,因此各种自然物被彝族先民超自然化,视为具有生命力和伟大能力的对象而加以崇拜,形成了多种形式的自然崇拜,如天神崇拜、地神崇拜、水神崇拜、山神崇拜、石神崇拜、火神崇拜等。进入氏族社会,当时的人们相信祖灵可以变为神灵,能够庇佑降福给后人。因此,崇拜的对象也就变为了氏族里已故的长老灵魂,形成了祖先崇拜。那时人们不理解人类的起源,认为某种特定的动物或植物与他们的氏族有着血缘关系,视之为自己的“祖先”,如彝族先民曾将竹子、葫芦、虎等作为氏族的图腾,认为自己是从图腾动植物变来,死后也要变为图腾动植物,因而对它加以崇拜,形成图腾崇拜。
毕摩文化是由彝族人民和毕摩们共同创造和传承的以法具、经书和仪式为主体,以鬼神信仰和祖先崇拜为核心,同时包涵了彝族的宗教、哲学、风俗礼制、天文历法、历史地理、伦理道德、医药等文化的一种宗教文化,对彝族社会生活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
当然,在彝族社会发展的历史长河中,彝族文化记忆不仅仅体现为毕摩文化,而且形成了围绕毕摩文化为核心的文化价值观。在彝族文化价值观的体系中,主要体现为对外界事物的探索和对自身的认知。在认知自然物的过程中,彝族人发展自己进化、矛盾的哲学思辨思想,并开始认识、遵循客观规律的发展,产生崇拜观;在对自身的探索中,彝族对于个体的生与死的重视都用特定的仪式来表达,体现了灵魂生生不息的理想信念;在社会的规范、道德发展的认知上,彝族基于家支血缘关系等级森严的道德伦理,形成了积极的个人修养,如诚信重义、刻苦耐劳、尊长重孝等良好品格,公德方面则是互助、团结等集体主义观念;而在情感的社会认知发展上,则形成了独特的民族审美观。
二、学校教育在彝族文化记忆传承教育中的功能:筛选及促进多重
学校教育对于民族文化的传承具有重要作用,一方面学校教育对彝族文化传承具有筛选作用;另一方面,文化价值观是课程的核心,是组成学校教学活动的要素。[13]同时文化价值观通过学校教育实现对彝族个体的认同功能,特别是通过语言文化教育和思想政治教育构建增强跨境民族的民族认同和国家认同意识。[14]
具体而言,学校教育对彝族文化价值观的功能和作用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学校教育对彝族文化价值观的筛选作用
学校教育是彝族个体实现社会化的主要渠道,学校教育的课程需要满足社会发展的需求,因此无论是以地方课程还是校本课程形式出现的彝族文化课程都会受到社会需求的筛选,作为课程中最核心的彝族文化价值观也会受到社会需求的选择,一些相对跟不上时代的文化价值观自然会被学校课堂所淘汰。诸如毕摩教育中经典的思想促进个人适应社会发展的自然被保留,而一些繁冗的仪式则逐渐被淘汰。
学校教育课程目标是满足彝族个体的发展需求,也就是说使能够满足彝族个体身心发展的彝族文化价值观得以传承,而随个体发展产生负面影响的某些价值观逐渐被抛弃。诸如重义轻利等被继承发扬而小富即安等保守落后的思想则逐步被淘汰。
(二)培育彝族多重认同
对于彝族个体来说,融合吸纳彝族文化价值观的学校教育,明确了一个相对发展完整的彝族个体应该具有强健体魄、健全人格及创新思想等特质。因此,学校多元文化教育对于促进彝族个体的心理健康、人格发展、性格完善有不可替代的作用,是彝族个体适应彝族社会生活的必要条件。同时,课堂中融合彝族文化价值观,可以促进个体的道德发展,包括道德认知、道德情感和道德行为的发展。
由于彝族的父子联名制文化,彝族传统家支教育通过背诵自己家支姓氏来实施族源的探索教育,从而明人伦,发展和完善自己集体主义的观念;又如,彝族的色彩观塑造了彝族人的审美价值,培养了彝族的情感认知。
对于彝族群体来说,彝族语言文字承载了民族群体独有的文化记忆,彝文、彝语除了交流沟通的基本功能之外,还有维系民族情感的功能,是产生民族认同的基础,特别是在双语双文的教育中,会通过文化比较进一步增强对民族优秀文化的认同,同时提升彝族的现代社会适应能力,也是加强国家认同教育和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文化教育的必要途径。[15]当然,学校多元文化教育的实践活动比如在学校中组织的火把节、彝族年等,有助于唤起彝族的文化记忆,激发群体的文化认同和归属感。
(三)调和不同层次认同
彝族的认同包括了自我身份的认同、民族认同以及国家认同,这些不同层次的认同之间关系复杂多元,甚至会产生一些不协调,但也存在着一致性。[16]学校教育中的思想政治教育能进一步调和不同层次的认同,彝族文化价值中内涵的具体内容,和当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有很多契合之处,可以通过文化记忆的延续来实现本民族文化观的传承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从而增强彝族的国家认同,完成不同层次认同的调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国家层面的“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社会层面的“自由、平等、公正、法治”、个人层面的“爱国、敬业、友善、诚信”,体现了国家认同的不同层次。
彝族文化价值观对彝族个体的要求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有许多重合共通之处。如彝族道德观中的诚信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诚实守信”相吻合,彝族集体主义、互帮互助的道德品质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团结友爱”共通。因此,借助彝族文化价值观更能提高教育实效。
三、共同体构建途径:充分发挥学校教育功能
要构建彝族的民族共同体和国家共同体,延续彝族文化记忆、实现彝族文化价值观传承教育,其前提就是要让彝族对其文化价值观产生认同,包括情感、心理和行为上的认同,应充分发挥学校教育主阵地的作用。
(一)树立正确的教育理念,激发彝族对文化价值观的情感认同
当今社会是一个价值观多元化发展的社会,人们的价值观受到很多因素的影响。彝族文化价值观在彝族传统社会中曾起到重要作用,但随着社会的发展,这种作用已逐渐减弱。学校教育理念也受到影响,一是教师认为传统文化不重要,在开展相关教育的过程中流于形式;二是学生认为传统文化没有太大用处,在学习上不重视。因此要通过树立正确的教育理念来引导彝族个体对本民族文化价值观产生情感认同。
首先,应该引导个体从内心产生学习彝族文化的内驱力,热爱自己民族的文化。学校应通过课程资源开发和民族文化活动等途径,激发学生主动学习传承彝族文化价值观的欲望,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同时,利用同伴关系促进彝族文化价值观的内部传承教育。其次,增进教师对彝族文化的了解,培育教师对彝族文化的热爱,让他们积极主动投身到民族文化的教育传承中来,转变现有的应试教育理念。
(二)加强文化理论知识教育,培育彝族对文化价值观的心理认同
针对彝族学生的身心发展特点,开发校本课程与教材。小学低年级阶段的彝族学生以形象思维为主,因此要以图画为主、辅以彝族文字的学习,内容包含彝族节日活动常识、风俗习惯、礼仪常识、神话故事等,同时增加游戏活动内容,以培养彝族学生的审美观、道德观为主要目的;到小学高年级阶段,彝族学生由形象思维向抽象逻辑思维过渡,因此可以适当融入深层次的内容,主要是对彝族传统节日的寓意、工艺品的内涵、神话故事的象征等的学习,并能适当用彝族的文化手段来表达自己的情感;当然,考虑到小学阶段学生的认知、心理发展的特点,应该以学习彝族文字、初步认识自我、培养良好的道德行为为主。到初中阶段,彝族学生步入青少年时期,抽象思维能力逐渐发展起来,价值观念具备雏形,可以通过开发音乐欣赏、体育活动、艺术品制作等综合性的课程与教材来培养学生对彝族文化的认同。高中阶段是进一步培养彝族青少年民族认同的关键时期,应将彝族创世史诗、彝族歌舞等内涵丰富的文艺形式纳入课程,让学生体会感悟彝族文化价值观中的内涵,增强彝族文化自信心。大学阶段是彝族价值观成型的阶段,重点培养彝族学生弘扬和创新彝族文化价值观的能力,因而课程与教材应以鼓励彝族学生进行彝族文化艺术作品等的鉴赏、创作与传播为主。
在教育模式上,学校可借助当前的“一类模式”“二类模式”即“部分双语教育”“全部双语教育”[17]来开展。两类模式各有优缺点,“一类模式”适用于小学低年级学段的学生;“二类模式”针对小学高年级学段的学生效果更好。因此应将两类模式结合起来,在彝族地区小学三年级之前实行“一类模式”,小学三年级之后实施“二类模式”。
在师资队伍的建设上,应着重树立教师的彝族文化价值观传承理念。同时还要采用“走出去、引进来”机制,“走出去”就是让现有的彝族文化教师到彝族文化研究机构进修学习“引进来”就是把一些民间彝族艺人、彝族毕摩等请进学校给学生教师上课增强课程的实性、趣味性。
在教学手段上,教师应该在充分运用现代化教学媒介的同时,采用演示法、体验法让学生参与到课程教学活动中,如通过学习彝族歌舞让学生体验到活动的乐趣,还要将显性课程和隐性课程、经验课程和活动课程结合起来。
在评价方式上,运用形成性评价乃至多元性评价代替终结性评价。同时加强教师的民族社会化实践,即让教师向学生传授关于民族和族际交往的信息,特别是本民族人物事件、风俗信仰及传统文化等,从而增强彝族学生对彝族文化价值观的心理认同。[18]
(三)开展社会实践和主题教育活动,培养彝族对文化价值观的行为认同
彝族对文化价值观的认同需要通过外显的行为来体现,可以通过在学校教育中开展社会实践和主题教育等活动来实现。
首先,彝族文化主题教育活动主要通过主题班、文艺演出,特别是举办彝族的重大节日如彝族年、火把节等庆祝活动,让彝族学生了解自己民族的来源和历史传说,了解十月天阳历的发展,理解火把节蕴涵关于火崇拜的文化内涵,从而增强彝族学生的文化自信和民族认同感。
其次,通过校园广播播放彝族民歌、宣传栏张贴彝族知识的图片、公众平台推送彝族传统文化等,将彝族文化融入校园环境,使校园文化发挥潜移默化的教育作用。
再次,让学生走出学校,定期参观彝族历史文化遗址、彝族文化展览、彝族文化博物馆,加深对彝族文化价值观的理解和传承;同时可以让学生深入彝族文化产业基地实习,学习制作彝族文化产品,特别是传统的彝族漆器、银饰等工艺品,体验彝族文化审美观的内涵,通过观摩毕摩的宗教仪式可以体验彝族原始崇拜信仰的精神力量,提高对彝族崇拜观的现实感受。
四、结语
从文化记忆的理论视角审视跨境民族的文化传承问题,对彝族文化价值观内涵进行重新梳理,明确肯定学校教育对彝族文化价值观传承的主导作用,特别是促进彝族民族身份认同、文化认同及国家认同的关键作用。在构建国家共同体和民族共同体的过程中,应充分挖掘彝族文化记忆的功能,并将蕴含在具体文化物质形态中的文化记忆抽象提炼成文化价值观,融合到学校教育的日常教学活动中,从完善教学理念、课程设置、师资建设、教学方式方法、课程多样化等方面来发挥彝族文化价值观的教育功能。
当然,由于文化价值观或者说文化记忆的功能具有隐蔽性、持久性等特点,要充分发挥其功能,并在学校教育中得以落实,需要长期、深入地推进民族文化进校园这一工作,同时应该保持开放的心态,在保持优秀彝族文化记忆核心内容不变的前提下,不断创新民族文化的传承形式,更好地发挥彝族文化价值观的作用。
注释:
①彝族在越南、老挝均有分布,在当地称之为“倮倮”,主要居住在靠近中国边境的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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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ultural Memory and Community Construction of Cross-Boarder Ethnic Group-A Case Study on Education and Inheritance of Cultural Value of Yi Ethnic Minority
ZI Hua-ming, HUANG Sheng
Abstract:Community formation for cross border ethnic groups include ethnic community and national community. For the current stage, it is important to enhance empathy and recognition towards diversity and integration of Chinese culture; further improve correlation between national recognition with cultural identity and sense of personal identity. Cultural memory is group-shared common knowledge, of which cultural value is the detailed reflection. Cultural memory of Yi ethnic group as a cross border ethnic group, includes the recognition memory towards time and space, recognition memory towards self and others, recognition memory toward social interpersonal relationship and emotional cognition. It is important to allow the full functioning of school education so as to implement cultural memory education through enhancing cultural emotional cognition among Yi ethnic groups, strengthening psychological cognition and cultivating behavioral cognition. Consequently, Yi ethnic community and national community can both coexist and develop.
Keywords: cross-border ethnic group; cultural value; cultural memory; heritage education
责任编辑:胡甜